盛枳担忧地看向程君蔓, 见她表情平静, 心情没受到影响,才放下心来。
“刚开始几年他的事业还算顺利,我们手上有点钱,虽然他性格比之前浮躁了些,但我没在意,以为他是有上进心,达不到目标才这样。后来才发现他被那些名利包围,早迷失了方向,所以性格才变得浮躁,他极力想融入他眼中的上层阶级,并且为当时的自己感到骄傲,而这种骄傲在他投资失败,事业受挫后到达了最低谷。”
“他失业了,还欠了钱。”
程君蔓顿了顿,“开始变得神经质,总认为身边的人在看他笑话、在嘲笑他。于是就出现了小越说的那种情况,抽烟酗酒后打人。”
盛枳扯了下唇,眼底隐约浮现出讥讽。
多可笑。
大人犯的错误,要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来承担。
“其实我没比吴任瑾好哪儿去,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盛枳猛地抬眼看去。
她看见程君蔓哽咽了一下,语气满是懊恼。
“那时碰上吴任瑾失业,他不出去工作,只能靠我撑起这个家,就分不出那么多心思去管小砚。”
“吴任瑾打在他身上的伤,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好的。我只知道每次工作到很晚回来,小砚都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他从来都不让我担心,直到现在也是。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吴任瑾得肺癌需要钱才会直接去找他。”
“小砚给自己上了太多枷锁,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只是不会表达,所以表面上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盛枳眼神一怔,突然想起了程砚南昨天晚上心情不好的事情。
所以他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开心的……
“枳枳,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知道这些事他不会主动跟你说,就像他肯定也不会告诉你,他从高中就暗恋你这件事。”
“……”
盛枳惊讶地眨了眨眼,“程砚南暗恋我?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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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季家出来时,已经四点多了。
盛枳心不在焉的,只能把车速降下来,悠哉地照着原路返回。
下午接近两个小时的交谈里,程君蔓跟她说了很多。
让盛枳最在意的是程砚南暗恋她十几年,还给她写过情书的事。
程君蔓告诉她,在程砚南去蓟城读大学后,家里请的清洁阿姨有次打扫他的房间,不小心碰倒了书柜最上面的纸箱子。
箱子里装的资料纸张全都掉了下来,其中就有那封泛黄泛旧的情书。
清洁阿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要还是不要的,于是找到了程君蔓。
她翻看后,发现那些资料都是高一的便想着全丢了。
唯独那封情书,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那封信。
根本算不上情书。
因为信封是白色的,上面什么字也没写。
程君蔓打开后才知道程砚南暗恋的事,后来资料没丢,情书没丢。
她默默地把所有东西都放了回去,帮程砚南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长达十几年,瞒住所有人的秘密。
程君蔓还说了许多,甚至提及了程砚南大学寒暑假看她画画直播。
后来再多的话,盛枳记不太清了。
却一直记得君蔓阿姨那句——
“枳枳,人其实不是什么长情的动物,我也不能担保程砚南以后对你怎么样,可就目前而言,在他眼里,你比一切都重要。他性子闷,不会表达,相较于其他开朗的男生,他确实不讨喜。”
“因为他只会在心房里为你种一地花,却不敢送到你手上。”
“可等待也算爱的一种方式不是么?他在等你敲门,这样你只需要往前一步,就能看见一亩花田了。”
穿过街口的红绿灯,盛枳不知不觉开过头,来到了桦山口腔医院。
医院好像快到下班点了,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一些人。
但没有程砚南。
盛枳看了眼手机,没收到程砚南的信息,便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