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无意间瞥见一眼,眸色不着痕迹地微闪。
陈媛当即吩咐:“传府医。”
如皇宫中的太医署,陈媛也在府中养了几个大夫,否则若突发急事,等宫中太医赶来,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话音甫落,就有人出声阻止:“不必。”
沈柏尘咳嗽声渐渐小了下来,脸上的潮红缓缓退去,但适才一阵咳嗽许是耗费了他太多心神,整个人都透着股颓然虚弱,他稍微退后了一步,和陈媛拉开距离。
陈媛没在意,而是拧眉不解地问:
“怎么会突然咳得这么狠?”
沈柏尘不知为何,忽然看了她一眼,勉强扯了扯唇:“一时凉风入口,让公主担心了。”
凉风?
陈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窗户,这里是二楼,窗户根本未开,从何处来的凉风?
但陈媛没有揭穿他,而是眉心稍松:
“当真不用府医来看看?”
沈柏尘摇头拒绝,陈媛也没有逼他,而是随手拿了一本孤本翻看,状似不经意地说:
“沈公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送我的那把玉扇?”
沈柏尘视线一直落在陈媛手中的孤本上:“可是玉扇有何问题?”
“倒也不是,只是那扇面上的水墨画,就好似一副真的地图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
陈媛原本只随意挑了个孤本,但翻看下来倒有些讶然,这书上的字迹颇为稚嫩,就好似幼童被罚抄的书籍般。
沈柏尘眸色似有波动,他垂眸:
“沈某不知。”
陈媛也没指望沈柏尘能给她答案,但她今日见沈柏尘的目的却达到了。
陈媛放下书籍,笑吟吟地:
“那我就不打扰沈公子的雅兴了,沈公子请便。”
沈柏尘稍垂首,等陈媛彻底离开后,他扶在书架上的手才轻微颤抖,半晌,他才有动静,拿起适才陈媛翻开的孤本,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他眼眸中似闪过一抹恍惚。
书籍上的每一个字都很稚嫩,就好似那年大雪纷飞,他莽撞坏事,偏要在藏书阁点炭盆。
《徐章序》存留于世唯一的真迹被不慎烧毁。
自此,周宫皇宫再无《徐章序》真迹,只剩一孩童曾抄写的书籍。
哪怕二十年都过去了,可沈柏尘如何认不得他自己年幼时的字迹?
况且,那是父皇第一次罚跪他,在藏书阁跪了一日一夜,不许点炭盆,跪得腿都麻了,回去就大病了一场,父皇的后悔和母妃的急切声印在脑海,久久难忘。
书架上,零星几本书,沈柏尘都曾在周国皇宫中见过。
因为当初这几本唯一的真迹都在周国皇宫,所以,一见这拓印,沈柏尘就知道那些孤本恐都落在了这大津朝皇宫。
物是人非。
可架上周国书籍甚少,沈柏尘竟一时猜不到陈媛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不论陈媛是否有意,当她察觉玉清扇真相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已经入局。
财帛动人心,世人谁能止欲?
沈柏尘恹恹地耷拉眼睑,脸色惨淡。
陈媛不知沈柏尘所想,她刚踏进寝宫,堪堪止住脚步。
三千青丝如云,半撑着投侧卧于软榻,双眸微微轻垂,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着书,听见动静,霍余抬头看过来,暖阳透着楹窗照进来,给他添了刹那的温柔。
陈媛适才因沈柏尘而起的惊艳顿时褪去,但下一刻,她视线落在霍余垂散的青丝上时,脸色逐渐古怪,甚至她听见些许盼秋的偷笑声。
陈媛立刻回神,压下心底的不自在,她挥退盼秋等人,拎着裙摆快步走近霍余,咬牙切齿:
“你在做什么?”
霍余轻轻拧眉,似不解陈媛何意。
陈媛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躺在我的软榻上,谁让你把外衫脱掉了?”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