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良缘——叶信言
时间:2022-04-02 08:51:08

 
哥哥?
 
沈瑜听起来愈发觉得迷惑,但再多的事杏儿也说不清楚,她便暂时撂下了这个话头,打算等见了巧儿姑娘的时候再问。
 
翌日清晨。
 
沈瑜醒得迟了些。
 
甫一睁眼,外头的日光已经明晃晃洒进了房内。
 
今日要去食铺看看英娘教得如何了,还有晚间......
 
想起晚上和陆琢约好的事,沈瑜唇边便溢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她摩挲了一把浓密的乌发,眯起眼睛又躺了一会儿,便起身洗漱。
 
刚洗漱完,还未挽发,杏儿在外头敲了敲门。
 
“沈姑娘,是我。”
 
“进来吧。”
 
杏儿推门进来,咧嘴笑了笑,几步走到沈瑜身旁:“沈姑娘,我来帮你梳发。”
 
沈瑜眨了眨好看的杏眸,秀眉微抬:“杏儿,你会梳头吗?”
 
“别看我年龄小,我可擅长这个了,”杏儿毫不犹豫接过木梳,开始细心地为沈瑜梳理如云的乌发,“我想给夫人梳头,但夫人不让我伺候,我只好拿府里其他的姐妹们练手,但她们都夸我梳得好。”
 
杏儿一笑,大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特别可爱。
 
沈瑜从镜子里看过去,不禁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不过一会儿,杏儿便为沈瑜梳了个寻常云髻,又簪了只碧绿翡翠发簪,看上去更显得眉目灵动,秀色可餐。
 
“沈姑娘,怎么样?”
 
杏儿恨不得给自己鼓掌,这发髻和沈姑娘太相配了!
 
手艺确实不错。
 
沈瑜展眸笑了笑:“很好。”
 
得到夸奖和赞同,杏儿很开心。
 
“沈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早饭过来,”杏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笑盈盈地说,“是巧儿姐姐做的饭,我让她来见你吧?”
 
郑巧来了?
 
沈瑜微笑着颔首:“请她来吧。”
 
稍顷后,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便跟在杏儿身后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早食,抬眼看到沈瑜后,迅速垂下眼睫,小声说:“见过沈姑娘。”
 
沈瑜起身迎过来:“谢谢巧儿姑娘。”
 
巧儿把早饭放到桌子上,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豆包和红豆莲子糯米粥以及几样小菜一一摆放到桌案上。
 
“这是夫人特意吩咐我做的,姑娘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巧儿说话的声音始终柔柔的,垂着眉目,一副很拘谨的样子。
 
沈瑜先尝了一口粥,入口软糯清甜,还有桂花的香味:“粥里放了桂花蜜?”
 
“是,姑娘可还尝得习惯?”巧儿语气有几分紧张不安,“秋日是桂花开的时节,我收集了许多桂花,做了桂花蜜,特意放了一些在粥里。”
 
“别出心裁,入口香甜,我很喜欢。”
 
沈瑜抬眸看着巧儿,十分真诚地夸赞。
 
似是受到了鼓励,巧儿抬起头来笑了笑。
 
沈瑜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长得眉清目秀,一笑的时候,眼尾那颗桃花样的红痣便显了出来。
 
看上去便是个聪明伶俐的样子。
 
沈瑜又尝过糕点和豆包,入口都别有一番滋味。
 
巧儿姑娘的手艺确实担当得起李姨母的夸赞。
 
沈瑜用完早饭,同巧儿闲聊:“巧儿姑娘识字吗?”
 
巧儿摇摇头,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袖:“不识字。”
 
识字的女子不多,这样的答案在沈瑜的意料之中。
 
“听杏儿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听到这话,巧儿迅速抬起眸子看了眼杏儿,似乎在埋怨她话多,她轻咬了下嘴唇,迟疑一瞬:“我哥哥他去了南边,已经一年多没有回信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巧儿的家事,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沈瑜便歉意地笑了笑,没再提这话。
 
两人又聊过几句,便听到武安在院子外头叫了声:“沈姑娘。”
 
沈瑜住的这处院子有个临街的角门,并不需要从赵府的正门经过,武安便是从角门处过来。
 
沈瑜推门出去,看到武安怀里抱着两封厚实的信册走过来。
 
“沈姑娘,镖局送过来的,我刚取了来。”
 
信封里装得是账务与记录,正是春燕、秋霜这三日里关于食铺与脂粉铺经营内容的手抄备份。
 
此前沈瑜到济州来,曾吩咐春燕、秋霜将两家铺子的情况每隔三日便汇总起来,通过“昌升”镖局送到济州来。
 
这样即使她不在乐安,也可以掌握铺子经营的动向。
 
若遇到需要拿主意的大事,她便批复了让两人去办。
 
不过两家铺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经营如常。
 
只不过脂粉铺生意实在太好,据秋霜初步核算的账务,短短一个多月,每月的进项除去成本以后就已经达到了三百两。
 
沈瑜看完这些内容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吩咐武安赶车去济州的“食来香”。
 
 
第92章
 
 
陆琢昨日晚间去官邸找罗桓,但他根本不在官邸。
 
随行的差役支支吾吾了半晌,陆琢才猜出他八成是去了什么赌坊胡混。
 
不过,好在今日晨起,也不知罗桓是如何说通了江副史,两人联名保举陆大人此前被诬告的案情已经澄清,这下他终于可以从被禁足的差院出来。
 
此后只需等京都下来核实的章程,便可以官复原职。
 
不过,在此等待期间,他需要暂住官邸,不可私自离开济州。
 
甫一到了官邸,还没见到罗桓,先等来的是从乐安风尘仆仆赶来的刘祥。
 
刘祥本是先去了陆琢待审的差院,但他去了之后陆琢已经离开到了官邸,他随之又赶了过来。
 
见到陆琢,刘祥先拱手请罪。
 
陆琢眉头凝起,他几乎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大人,前日府衙差役凭文书已经将袁启从监房中调走,说是要将他转移到济州的采矿地受罚。”
 
袁启劫走银子的事,在乐安,只有陆琢、刘祥、沈瑜和李昭四人清楚。
 
而调走袁启的,必定是府衙的人。
 
看来自从陆琢被调离乐安,对方已经计划好要将袁启转移走,如今计划已经顺利地实施。
 
陆琢默了会儿,眉头微微凝起,沉声问:“文书上署名与印章是否齐全?”
 
“属下仔细看过了,差役的文书是真的,上面有府衙的官印和通判大人的私章。”
 
余通判的私章?
 
余通判分管府衙诉讼、刑罚等事,但他此前一直告假。
 
而昨日晚间陆琢才从他的值房里探查过,他的私章曾被人动用。
 
陆琢眉头微微蹙起。
 
他抬眸向远处望去,目光随意落在一点,脑中却在飞快地推理。
 
能动用通判私章的只有两人,府衙的蒋同知和张知府。
 
蒋同知在济州担任此职多年,而张知府此前任山阳县知县,去年官银被劫走之后,处理完山阳县的疫情才升为济州知府。
 
那么,两者之间到底是谁,会用余通判的私章来下发文书?
 
亦或是,两人都有参与?
 
罗桓晌午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脚步走近的声音,便从榻上爬起,睡眼惺忪得从卧房出来。
 
他手中捏了柄扇子,刚伸了个懒腰,赫然发现陆琢正负手站在门外,眼神复杂得向他望过来。
 
“方至,大中午的,”罗桓忽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对,对......今日是你开始住官邸的日子......”
 
说完,嘿嘿笑了笑,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废了半天劲才劝动江副史同意,怎么样,够意思吧?”
 
陆琢扯唇笑了笑。
 
罗子懿这点确实没得说。
 
但他还是有事要问。
 
“昨晚你去了哪里?”
 
罗桓挠挠脑袋,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又用我的腰牌偷偷从差院溜了出来?早知道我就叫上你了,昨天我......”
 
说到这儿,罗桓眼珠转了转,附在陆琢耳旁低声说:“去赌坊了,赢了不少银子!”
 
陆琢眉头微拧,无奈看他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种性情。
 
罗桓不满地啧了一声:“案子办完了,我好歹放松放松。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就花几个小钱玩玩,试试手气而已!”
 
陆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辩。
 
他抬脚进了房门,寻张椅子坐下,思忖一番后缓缓开口:“我...要你去帮我查个人。”
 
罗桓在他身旁坐下,眉头一抬,有些不解:“查什么人?”
 
“济州采矿地有个刚从乐安提过去的犯人,叫袁启,”陆琢凤眸微凛,默了一会儿,看向罗子懿,“去查下他现况如何。”
 
罗桓不解,挑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如此关注一个犯人?”
 
陆琢思忖了一会儿。
 
这案子牵扯进来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况且罗桓是个心内没什么成算的人,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他展眸笑了笑,淡声道:“我是受人所托,他之前因为犯事住进了监房,肺腑受过伤,他家里的人想打听一下他的近况。”
 
这话说得没什么纰漏。
 
罗桓不疑有他,遂郑重地点点头,但片刻后他又有了新问题:“我是巡史,奉命来查你的案子,如何再去查那个袁启?这事我不如直接去向张知府打听一下。”
 
陆琢马上否定:“不可。”
 
对方显然是想借此机会除掉袁启,消灭证据,他不如顺其自然,装作再也不打算重提此案的样子,让对方放下戒心。
 
“你想个借口去一趟采矿地,我会扮做你的差役跟你同行。这次,我务必要亲眼看到袁启才能放心。”
 
“行吧!”罗桓用扇柄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如果不能大张旗鼓地找,那这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你都跟我好好说一说,省得咱们白费力气。”
 
讲清楚了这事,陆琢正欲离开,又被罗桓叫住。
 
他眉头一挑,脸色有些不悦,拿扇子使劲敲了下桌案:“陆方至,袁启的事我去帮你查,不过怎么着也得几天。不说那事,现下,你好歹是不是得陪我喝顿酒?”
 
屈指一算,两人在山阳县一别,已经数月未见。
 
此番再聚,确实还未曾一起用过饭。
 
陆琢眉梢一挑,笑了笑:“走吧,我做东。”
 
将至傍晚,官邸旁的酒楼。
 
罗桓不胜酒力,几碗酒下了肚便有些醉意。
 
他拿根筷子敲酒盏唱曲儿,唱完曲儿又开始谆谆教诲:“方至,等你回了京都,分到六部衙门里,到时候咱们天天一起吃酒玩乐。”
 
陆琢淡淡嗯了一声,他脸上毫无醉意,不过听罗桓这样说,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事:“初到济州,是谁为你办得接风宴?”
 
“谁?”罗桓揉了揉脑门,嘀咕道,“我想想......是那个姜...姜什么?”
 
陆琢眉头微凝:“姜纮?”
 
“对对,”罗桓神秘咧嘴一笑,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在场,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那姜公子可是个有意思的人,请的唱曲儿的姑娘可漂亮了.....”
 
说着,不知为什么又肃然坐起,沉声道:“这话可别让沈姑娘听见,那再漂亮的也不如你娘子漂亮.....”
 
陆琢嫌弃地看他一眼,没搭理他这话。
 
“为什么是姜纮设宴款待?张知府、蒋同知没出席吗?”
 
“张知府、蒋同知自然来了,不过两人都不能饮酒,只呆了片刻便离开了。那姜公子便是留下替他们招待我和江副史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