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良缘——叶信言
时间:2022-04-02 08:51:08

他小心得把头发解下,而后停下动作,眸底全是温柔笑意,静静凝视了她许久,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才起身离去。
 
他今日要同罗子懿一起去采矿地调查袁启的事,还要吩咐李昭与武安去查一些人,时间紧张,来不及等沈瑜醒来。
 
察觉到陆琢离开厢房,沈瑜才悄悄睁开眼睛。
 
她依然十分羞愧,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慢吞吞起来洗漱。
 
她一边对镜梳理头发,心中还在胡乱思量,想着等会儿见了陆琢的面,该怎么同他解释昨晚的事。
 
因为这些心事的阻扰,她甚至以为现下住的地方是客栈,只是这客栈确实颇为精致讲究,厢房内摆设精巧雅致,连釵环衣裙都准备得十分妥当。
 
稍顷,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李嫂。
 
她在房外敲了敲门,问:“沈姑娘,您起床了吗?”
 
“这就好了。”
 
沈瑜忙应了一声。
 
她挽了个寻常发髻,便起身推门走到了室外。
 
外面秋光明媚,清晨温和的亮光洒满了庭院。
 
院内的桂花树开得正好,四处皆是香甜的气息。
 
秋菊轻绽,翠竹默立,院郊角亭临水而设,其中隐约可见悠闲游曳的锦鲤。
 
沈瑜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并非是什么客栈。
 
而眼前上了年岁的李嫂,也好像第一次见面。
 
李嫂福了福身,温声笑着解释了原委。
 
原来是陆家在济州的宅子。
 
沈瑜展眸笑了笑,又抬首向正房看去:“陆方至呢?”
 
“公子......”
 
李嫂眉眼弯起,默了一会儿,按照陆琢方才的吩咐说下去:“公子昨晚送姑娘回来,照顾了姑娘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骗人!
 
沈瑜抿了抿唇。
 
不过她转瞬便领会了陆琢的好意。
 
他这样说,是怕她醒来会羞涩尴尬,他离开得这样早,应是去忙碌自己的要事去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在这里多呆。
 
沈瑜微微颔首,她正欲离开,又被李嫂喊住。
 
“姑娘要去哪儿?”
 
沈瑜愣了一瞬,眸中有些茫然之色:“我现在住在赵府,自然是去赵府......”
 
李嫂眯起眼眸笑了笑,温声道:“公子吩咐了,让姑娘务必今日搬到这里来。姑娘是公子未过门的娘子,自然也是这宅子的主子,既然这里有咱们的宅院,岂有住在别人府里的道理?”
 
沈瑜蓦然顿住了脚,打量了一番李嫂的神色。
 
李嫂说的话自然不会是假的。
 
但沈瑜总觉得陆琢让她尽快搬到这里别有深意。
 
她垂眸看了会儿院内的桂花树,唇角突然溢出一抹笑意。
 
这人,不会是因为她住在赵府,便有些吃醋吧?
 
几日过后,沈瑜已经从赵府搬到了陆宅。
 
李姨母慈心一片,她担心陆宅久未有人住,服侍沈瑜的人恐怕未必如意,因此命小丫头杏儿和郑巧跟她到了陆宅随身伺候。
 
济州“食来香”已经如期开业,因着赵升的人脉以及食铺绝好的地段,开张的第一天便顾客盈门,生意十分不错。
 
此后接连三日都是如此。
 
宁瑶知道沈瑜在此打理食铺,日日都打发自己的贴身丫头到食铺来购买粥点,从行动上表达了对沈瑜的支持。
 
食铺的生意稳定下来,沈瑜方也放下心来。
 
苏羽根据铺子里近日的进项情况算过账目,如此下去,不过两个月便能收回成本,此后食铺就会开始盈利。
 
清晨,沈瑜早早到了食铺。
 
她用过早饭,在二楼的静室内翻看这几日食铺的进项与乐安两家铺子的账册。
 
刚翻过一页,便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娇憨清脆,十分好辨。
 
沈瑜立刻起身。
 
她把账册放到桌上,从窗户处往外看去。
 
外面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看上去是丫鬟,高高举着月白伞面绘牡丹花的遮阳伞,另一个女子被伞面遮挡,看不到身形。
 
但那丫鬟沈瑜记得,正是陈月莹身边的人。
 
沈瑜蓦然记起,赵升以前曾说过,正因为陈月莹喜欢吃乐安“食来香”的早食,他才有了与沈瑜一起在济州合开食铺的想法。
 
月莹此行前来,应该是到食铺来用早食。
 
想到这里,她抿唇笑了笑。
 
自从上次见过陈月莹,两者之间闹了点误会,自此之后还未见过。
 
如今她已经同陆琢定亲,陈月莹与赵升走得也越来越近,想必两人之间应该没再有什么矛盾。
 
陈月莹站在食铺的柜台前,冷不防一抬头,看到沈瑜从楼梯处款款走下来。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襦裙,外罩一件月白锦衫,头发半披,只在发端插了只寻常发簪,耳边倒是垂着两只夺目的翡翠耳铛。
 
肤白若玉,明眸柔唇,说句大美人毫不为过。
 
陈月莹扁了扁嘴。
 
他表哥就是个肤浅的人,一定是被这女人的外貌迷住了双眼!
 
不过既然两人已经定亲,好歹是自己未过门的表嫂,总不能再给她什么脸色看。
 
想到这里,陈月莹不由得抿了抿唇,她扬了扬下巴,冲沈瑜说:“喂,沈姑娘......”
 
还好,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敌意。
 
沈瑜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微微颔首:“月莹妹妹。”
 
陈月莹点点头,然后抬眼看了下食铺宽敞的厅内,此时几乎坐满了食客,便问:“还有用饭的雅间吗?”
 
沈瑜将陈月莹请进了特意为她预留的食铺雅间。
 
吩咐英娘取来八只口味不一的新鲜馅包,又为陈月莹端上冒着热气的软糯香甜的莲枣红豆粥。
 
雅间内瞬间香气四溢,让人食欲顿开。
 
陈月莹喜欢吃这些口味的包子,她拈起筷著一个个尝试过,连话都没顾得上同沈瑜聊上几句,腮帮子却塞得鼓鼓的。
 
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沈瑜简直被她吃饭的模样逗笑了。
 
但又顾及她的颜面,只低头悄悄弯起唇角。
 
莲枣红豆粥太过滚烫,沈瑜趁她吃包子的时候,持调羹为她轻轻搅拌几下,将粥放凉。
 
陈月莹无意间看到,心里很受用。
 
她吃了八分饱,又用过半碗粥,便放下了筷著。
 
犹豫了一会儿,陈月莹抬眸看向沈瑜:“听说你与表哥年底成婚?”
 
沈瑜轻轻点头:“是,冬月初八,已经定好了日子。”
 
陈月莹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而后垂下眸子,脸色明显得有些不悦。
 
沈瑜霎时有些紧张,她指尖紧攥在一起,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一样。
 
难道陈月莹对陆琢还有......
 
陈月莹蓦然出口,打断了沈瑜的胡思乱想:“我同升哥哥商量过了,我们先定下亲事,成亲的日子也定在冬月,可是......”
 
沈瑜听到这儿,一颗高高吊起的心霎时放松下来。
 
但陈月莹话未说完,沈瑜投出个疑惑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月莹柳眉拧成一团,轻叹了口气:“我爹爹因事被停职,如今被禁足在京都的府中思过,也不知何时能官复原职。议亲的事,只能以后再提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不知月莹的父亲为何被停职,但沈瑜有意安慰月莹:“你方才及笄,年岁还小,再晚一些日子成婚也无妨。”
 
“可是我想早一点成亲,”陈月莹嘟起嘴,一只手支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摆弄手里的调羹,“我怕夜长梦多。”
 
沈瑜微挑了挑秀眉。
 
陈月莹是不是担心太过了点?
 
看赵升每日殷勤呵护她的样子,分明是当做手心里的珍宝般疼惜,哪里还会再去看别的女子一眼。
 
陈月莹看沈瑜疑惑的表情,便知道她并不清楚自己的事。
 
“我爹爹让我以侍奉祖母的名义留在济州,实则是因为京都的一名纨绔曾向陈府提亲。我爹爹不愿意我嫁给他,又不想得罪他,只好想出了这个主意。”
 
沈瑜听完,眼中满是惊愕。
 
陈姑父已经是刑部要员,他不想得罪此人,想必对方背景很是深厚。
 
“那纨绔是什么人?”
 
“何尚书的外甥刘景,他吃酒好色,府内养了数名小妾,还不要脸得向陈府提亲......”
 
陈月莹说到这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对方远在京都,她倒是不必再担心什么。
 
只要同升哥哥成了婚,那刘景再怎么过分,也只得歇了向陈府提亲的心思。
 
沈瑜闻言却垂下了长睫,她思忖片刻,轻柔叮嘱:“月莹妹妹,以后你在府里好生呆着,无事的话尽量少出府门。如果想用食铺的早食,让下人吩咐一声,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第96章
 
 
陈月莹因要去七里街的首饰铺子订做头面,用完早饭便带着丫鬟离开了食铺。
 
今日的事项并无诸多复杂之处,沈瑜吩咐英娘暂且管好铺子,便提早回到了陆宅。
 
到了宅子内,郑巧和杏儿正在嘻嘻哈哈地玩闹,两人面前的花篓里盛放了小半篓金黄色桂花瓣。
 
看到沈瑜进了宅内,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花枝,快步迎了上来。
 
“沈姑娘,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杏儿眼睛弯起,笑眯眯地问。
 
郑巧也眯起眼眸福身施礼,羞涩地笑了笑。
 
自从连日来几人相处在一起,郑巧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拘谨。
 
她把花篓拿过来,让沈瑜看采集的新鲜桂花。
 
“沈姑娘,我们采来的桂花,可以酿桂花蜜、做桂花羹,还能做很多好吃的。”
 
沈瑜唇角弯起,点头笑了笑:“那,不如做桂花糕当午点?”
 
郑巧听到这话赶忙应下,她挽起袖子,打了水便去膳厨清洗花瓣。
 
深秋时节,接近午间的日光还有些暖意。
 
屈指算来,陆琢离开济州已经足有半月,应当到了快回来的日子。
 
沈瑜在院子里略站了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向院外望去。
 
巷子口处空无一人,微凉的秋风吹来,只有翠竹飒飒而动的响声。
 
她微抿了抿唇,正欲转身回房,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愈来愈近的说话声。
 
“陆方至,这事确实出乎意料,你说好端端一个人......”
 
罗子懿的声音!是陆琢回来了!
 
沈瑜眼神霎时一亮,提起裙角快步向院门处走去。
 
还未到院门口,便与匆匆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首先沁入肺腑的,是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
 
沈瑜仰首,杏眸中全是欣喜:“你何时回来的?”
 
陆琢凤眸微垂看着她,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刚从矿场回到官邸,便到这里来了。”
 
罗桓颇为无语得在旁边啧了声,他自顾自摇摇头,抬脚向宅子里走去。
 
听到罗子懿似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沈瑜不好意思地轻咬了下唇,然后悄悄与陆琢拉开一点距离。
 
有罗大人在场,总不好表现得太过亲密。
 
陆琢捕捉到她一时的闪躲,不动声色得将人往身旁带了带,而后趁宅内无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沈瑜脸颊霎时飞起一片红晕。
 
迟疑几息,沈瑜抬眸问他:“你与罗大人去采矿地,一切可还顺利?”
 
陆琢没有马上回答,他修眉微凝,沉吟了一会儿。
 
他扮做差役随罗桓去了采矿地,为得就是查看袁启的下落。
 
当日有人状告他受贿,就是为了将他调离乐安,再趁机发封文书将袁启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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