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他们定然还没有出城,都去城门查,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一转头就见宁怀赟正和旁边卖帷帽的摊主聊到起劲,已然挑好一个帷帽戴上, 遮掩这风流俊朗的眉眼。
这姿态实在轻松, 捕头憋了一口气喊他:“宁公子, 我们在办正事呢!”
宁怀赟头也没回,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慵懒道:“别追了,两刻钟,人早就跑没影了。”
“就这个帷帽了,捕头大人付钱。”
捕头:“你!”
夹杂几分怒火,捕头掏钱扣在摊子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怀赟转身就走。
“回去睡觉吧,大人。”他略偏头,帷帽下那双星眸睿智凌厉,像是将一切都尽数看透:“夜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从外边戴着帷帽回来,宁怀赟进门就瞧见了一身道袍蒙着黑纱的顾祈霖,她正站在屋檐下,犹如松柏一般停止站立,微风拂过她的衣摆散去沾染的牡丹花香。
她总是保持着缄默,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唯有宁怀赟知道她心底有多善良。
他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语气轻松温和:“今晚得辛苦一点了,得留在衙门,有人会来抢尸体。”
“嗯。”顾祈霖应了一声,黑纱轻轻晃动,她略偏了头问:“她会怎么样?”
正所谓杀人偿命,即便是为了寻找杀死姐姐的凶手,她也杀了不少人,险些把无辜者杀死。
但她出生江湖,身法诡秘,顾祈霖没有把握留下她。
宁怀赟其实已经不太想管此事了,白牡丹被婢女所杀,白牡丹的妹妹又杀了几个嫖客,你杀我我杀你,如果抓不住凶手就是一笔糊涂账。
他回头往屋里一瞧,指了指正抱着白牡丹的尸身的莫恒蹊,“我们该想的,是白牡丹的尸体到底该留给谁。”
那姑娘他与顾祈霖交过手,但遗憾他们两个人撑死打个平手,夜里要是她不顾一切抢了就跑,谁也抓不着。
唯有这件事还可以想想。
但这是莫恒蹊与妹妹的之间的事,他们作为外人还是把事情丢给他们自家人去想吧。
·
是夜。
今夜是个月色明亮的好日子,星星点缀在夜幕上,北斗遥遥指向北方,寒风伴随着虫鸣吹拂过枝叶,簌簌作响间与虫鸣奏响乐章。
清冷的月色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恍惚间一道人影从月影撩过,飘渺无声,好似仙人飞去。
黑影落在屋檐,落地无声,悄无声息的在檐上行走,她脚步飞快,称得上是轻车熟路。
利索的从屋檐上翻下,潜进屋内,屋内摆满了尸体,她步步摸进,身披素色戏服的逝者安静的躺在最中间的位置,容色安详,犹如生前一般。
嚓——
幽暗的烛火在一瞬间点燃,照明这方寸之地。
那人不跑不动,只立在屋中,看着捕快从四面八方出来。
她轻声笑了,早在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此处天罗地网。
宁怀赟与顾祈霖从角落走出,身边是莫恒蹊,他从容的将手中的烛火递与他,摸出匕首道:“姑娘如何称呼?”
“蕊。”蕊娘拉下脸上的面纱,她容色出众,眉眼熟悉,与白牡丹的样貌几乎一样,灵动的好似白牡丹在世。
只是她的眉眼越加锐利,显露出几分锋芒,不似白牡丹那般柔情。
“你!”莫恒蹊一见她的面容,瞬时呆住了,他看了看白牡丹,再看看蕊娘,竟不能理清所有关系。
“我听姐姐说过你,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姐夫。”蕊娘倚着背后的停尸台,手边就是尸体,屋里屋外被捕快堵的严严实实。
她也不怕,很是镇定从容。
像是憋了很久一般,悠悠开口:“我与姐姐分离的时候,好似在十二年前吧,五六岁的年纪。她被惜春阁买下成了南洲名妓,我被一家戏班子收养学了身本事跟着走南闯北,若非那日白牡丹登台,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莫恒蹊,我原本是打算带她走的,只有她在天南海北何处都是家,但是她爱上了你,想要名正言顺嫁你为妻,真蠢,把自己蠢死了。”
蕊娘嗤笑一声,若非白牡丹想清清白白嫁出去,她也费不着搞这出假死,她就不会死了。
男人而已,天地之大还能找不到个男人不成?
莫恒蹊哑口无言,他徒劳的唤了一句:“妹妹……”
“她再蠢,你还不是为了她到处杀人?死了两,伤了三。”宁怀赟指了指自己与莫恒蹊,都是天涯沦落人,差点就被这姑娘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