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轻轻摆动,是顾祈霖在看向他。
唯有顾祈霖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有多么哀怨,她缓慢的低下头,将碗拢在袖子后面,微微撩起一点点头纱,艰难的吃起了桃花面。
她低垂着头,黑纱落在桌子上,只能听到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起来像是一张大口将汤碗吞下,瞧这还有几分诡异。
宁怀赟觉得有趣,撑着头看她默不作声吃完,那碗又被推了出来,里面吃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汤汤水水。
回去的时候,宁怀赟没话找话。
“顾姑娘以为叶家这事如何?”
顾祈霖走在他的身边,安静是她的常态,听到问题她慢吞吞的开口:“不正常。”
“那木西施听起来是个美人,突兀从纳妾变作娶妻实在奇怪,就是不知我们的尸主在这其中又是什么个情况。”
宁怀赟寻思着,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觉得这叶家奇怪的很。
“顾姑娘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两男争一女闹成的大事?”
他兀自猜测着,自然有几分道理。
若这叶老爷的子侄当真是突发疾病死亡,本不应该秘不发丧才是,又偏托人做防腐的手段,再一联系到那烧去的白双喜字,总难免联系到这场婚事。
能因花柳而死,这子侄恐怕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莫不是什么贪财好色的登徒子罢。
说不准是瞧上了木西施的美貌,兼之叶大少也喜欢她,少不得得闹出什么两男争一女的龌鹾事来。
叶大少爷如今闭门不出,思来想去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然诸事种种不过猜测,还须其他验证。
“见到人就知道了。”顾祈霖未发表意见,颇为沉稳的回答。
宁怀赟便笑了,“顾姑娘说的是。”
他盈眸沉思,又觉不对,思来想去叮嘱顾祈霖一句:“万小心叶家。”
“若此事真有不妥,叶家此举便是在留下我们,顾姑娘千万小心。”
他低声说完,自然的直起背脊礼貌退后一步,主动拉开距离。
见那黑纱轻摆,似是顾祈霖在看自己,宁怀赟点头示意笑容温和,藏在帷帽下的眼闪烁着精明锐利。
那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一瞬,退去时接触到清冷的晨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顾祈霖本能的觉得紧张,直到他退去才松了口气,细想宁怀赟的说法,她亦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自是识人好歹,闻言点点头,纠结着开口:“我知道了。”
他们出去一趟,回来时天光大亮。
且不说顾祈霖熬了一宿,宁怀赟中途还睡了一觉,日夜颠倒这几日这会儿也早已困倦。
管家在门口等着他们,瞧见两人回来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好似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
只是目光在两人身上绕着,莫名有几分不怀好意。
“两位师傅方才去哪里了?”
“怎么你们叶家连我们出个门都管,是不是还要找个人跟着,免得我们跑了?”
宁怀赟犯着困,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散漫的说着话,见管家脸色一变,又笑吟吟的打起圆场。
“瞧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管家不会在意吧。”
管家听见他开口就面上抽搐,没忍住抽了抽嘴角,眼神难□□露出些许,但在两人面前还是选择忍气吞声。
“师傅说的哪里话,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
“是了是了,都是玩笑话,你们叶家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对吧。”
管家干笑两声,没有回话。
顾祈霖没忍住又往旁边走了两步,目光游离深怕被牵扯进去。
宁怀赟笑盈盈的看着管家,话锋一转,毫不客气的支使起人来。
“方才我同顾师傅吃膳去了,正巧你在,让人备些热水让顾师傅洗洗,歇息好了,夜里我们也好做事。”
管家好声好气的答应:“诶诶,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热水。”
宁怀赟满意点头,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眼尾收紧,显露出几分精明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