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黑店,胡说八道, 我这可是上百年的老字号,怎么会坑人呢?”
“吃坏东西?笑话, 我开店那么久可从来没有人说过, 你们一定是对面客栈派来坏我生意的, 你们这种人最恶毒了, 一副穷酸样!”
……
“你!”闹事的客人气急, 恨不得一拳打在掌柜的脸上。
掌柜眼睛一瞪,几个彪形大汉瞬间就站了起来, 展示自己鼓鼓囊囊的肌肉。
客人一瞬间就息声不语, 敢怒不敢言。
一位身着鸦青道袍的男人从吵闹的人群身后走过,他低垂着头,身上好像蒙着一层阴影,像极了此刻乌云密布的天气,就差再下一场雨来烘托他低迷的情绪。
李师叔捂着肚子,一转头就看到男人从身后默默走过, 连忙拉着他走出人群:“师侄师侄, 你师妹呢?”
宁怀赟眸微抬, 头偏向一边,自是沉默不语。
他沉默良久,微挑起头上帷帽,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与上等的眉骨,那双黑眸黑沉一片,眼尾因抑郁不得而略略收紧,眸光暗沉无光。
“你说的百晓生,什么时候出现?”
“找不到人是吧?”李师叔摇摇头,正要开口,突然肚子一阵翻云覆雨,顿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去如厕。”
“小师侄,你等等我。”
宁怀赟看着李师叔飞一般的冲入后院,黑沉的眼微转动,眼角余光在争吵不休的人群中一瞥,随即无趣的收回目光,抬步往后院走。
“这黑店,我说怎么地处繁华还接待赶尸人,就是个专坑外人的黑店。东西卖的贵又不新鲜,就知道摆烂……”
李师叔一边愤愤不平,一边推开门走出去,被外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百晓生。”宁怀赟冷淡提醒一句。
李师叔摆摆手,“后生你真是够坚持的,你就去那迎神开始的那条街,在鬼市刚开始的时候,最前面有个挂幡的书生,找他就是了。”
宁怀赟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多谢。”
语罢,不等人摆手转身就走。
李师叔看着他的背影讪讪放下手,嘟囔一句:“臭脾气。”
连云港的鬼市通常是最值得期待的时候,每年仅有七日,其中珍品赝品无数,是一夜暴富还是痛失钱财可就在这么七日。
偏不巧昨夜才出了人命,今日虽然是照例开摊了,只是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倒是入口处真有一个书生挂着幡,隔壁还有一个看相算命的神婆。
“每日一问,一百文。无事不晓,百晓生。”那书生幡上写了这么一句。
宁怀赟把铜板一枚一枚的摆上,他动作轻巧随意,看着这人的目光却分外灼热。
“我要寻人。”
百晓生掐指一指,“你找谁?”
“昨日刚到这的一位赶尸人,鸦青色道袍,头上蒙着黑纱,是我师妹,约莫是迎神的时刻走丢了,想问问她现在在哪。”
百晓生摇头不语。
宁怀赟蹙眉:“你是不能说还是答不上?”
“答不上。”
宁怀赟瞬时冷笑,他直接掀翻了这摊子,百枚铜钱哗啦啦落在地上,敲出急促的声音。
他立在原地,气质又沉又冷,原先被收敛干净属于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傲慢与轻视流转身侧。
“诶呦呦,你这是做什么?”百晓生顿时急了,他连忙蹲下身去捡。
却不想宁怀赟指着地上的铜钱跟旁边的神婆说:“问同件事,答上来这钱就是你的。”
百晓生动作一顿。
神婆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掐指一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承惠,一百文。”
“算姻缘。”他又丢了一块碎银到神婆的桌上。
神婆闭眼瞎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去去,你这算什么都是这一句。”百晓生把一百枚铜板捡了起来,一股脑拍在神婆的桌上,嫌弃道。
他嫌弃完神婆,拿起桌上的碎银用牙咬了下,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