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字写得不好看,沈立又是个管不住她的爹,只要她一哭,沈立立马就心软了。左一句“乖闺女”,右一句“小心肝”,到了十岁写得都是一□□爬字。后来她爷爷看不过去,就将她拎到了自己面前,每天监督她练字。但凡她哭一声,沈慎打手心的时候就多打一下。
要是今日她的画作太丑让沈慎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每晚让她画一幅画交上去啊?
想到有这种可能,沈芸姝拿起毛笔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书”给了一炷香的时间,“画”有一个时辰的功夫。
沈芸姝提笔,左右望了望身边的两位贵女,两人用狼毫沾了墨已经下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沈芸姝如同阿斗一般,提笔忘字,不知道该写什么好,眼看着一炷香即将烧尽,无奈之下她就写了几句诗交了上去。
“书”比试完,宫女们将诸位小姐的字拿上前去给皇后观摩,旋即便开始了“画”的比试。
沈芸姝硬着头皮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勾勒,只希望等会自己画出来的东西能让众人看清楚那是一副菊花图。
身边的小姐们画得无比认真细致,她画完一笔就望望眼前的菊花,实在是不知道下一笔该从哪一部分开始画。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去考试但是没有背过书的学子,只能坐在考场里抠手指头。至少人家学子还能扣扣指甲盖,她现在的情景根本不让她抠啊!
沈芸姝头一回感觉到了一个时辰可以过得如此艰难痛苦。
远处的皇后不知是看了哪家小姐的字,惊叹的喜上眉梢,只将这幅字拿去传阅,身边的宫女太监纷纷应和称赞。
沈芸姝闲得无聊,就盯着皇后那边偷偷地瞧,心下好奇这是哪位小姐的字,居然写得这么好吗?连皇后娘娘看了都赞不绝口。也不知道等会儿自己有没有幸可以看上一看。
沈芸姝又在自己画的菊花上添了一笔,只觉得这一笔添得多余,但是已经添了上去,又抹不掉,索性不管了。反正这幅画已经废了,再废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严少司正站在观景楼上扶着栏杆远远地望着沈芸姝在自己的画纸上倒腾,时不时地还发呆。
他是知晓沈芸姝不善画作的,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的名字取作“善画”。
严少司抻了抻腿,站得久了腿有点麻。方才他陪太子上观景楼给皇上请安,皇上也不知哪里来得兴致,拷问起太子最近的学问来,要求太子立刻马上给他写一篇策论出来。
严少司当时心想,皇上今天绝对是脑子里冒泡出了坑,太子是出门没看黄历遭了殃。
这策论哪里是说写就写的,连个题目都没有,写什么?写什么都挺假大空的。
但是太子什么也没说,让人布置了笔墨纸砚,便开始写作起来。
严少司歪着脑袋看着太子做学问,越看越觉得太子被那些老头教得太板正了,欠缺了些鲜活的朝气。
“我叫你看那些小姐,你老盯着太子看做什么?”
第11章 十一棵树 “我见妹妹字写得极好,不知……
贤妃一句话打得几个人措愣不已,端王更是无奈,自己的母妃心性淳朴怎么到此地步,如果不是皇上就喜欢她这副纯情的模样,她在后宫之中怕早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太子被打乱了思绪停下笔看着严少司,严少司也尴尬的看着他,两人彼此皱眉,无语凝噎。
好半晌,太子开口问道:“表哥你瞧着我做什么?”
“啊!”贤妃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惊叹道:“我听闻有男子喜欢龙阳之风,你老是盯着太子,怕不是喜欢......!”
严少司捂脸头疼不已,他的姨母总是可以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在此时皇上已经离开观景楼,他瞧着那些贵女们比试写字觉得有趣,便来了兴致下去看看。不然在此,他能立即给严少司随便指个姑娘杜绝这种谣言传出去。
“母妃,这种话切不可乱言语!”端王沉了脸,贤妃见他如此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一向是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根本不懂得什么人心险恶。不过好在她够听话,她不聪明儿子聪明就行。儿子让她不说话她绝不会说第二次。
“是姨母说错话了,少司你别放在心上,姨母给你赔礼道歉。”
严少司笑了笑,“姨母平日里少看点坊间的话本子就好。”
贤妃听得此言,拿着帕子的手都僵住了,她求饶得看向自家儿子,只见端王神情冷漠,心下便知道自己让人搜刮上来的话本子是保不住了。
太子持着毛笔的手抖了一下,然后问道:“敢问,龙阳之风是何意?”
......
严少司再次撑住脑门,心想,自己真的有一群奇怪的亲戚呢。
从观景楼上向下望去,皇上正坐在皇后身旁,手上拿着皇后方才看着的字幅,至于他是什么表情,严少司看不出来。
但是他打赌,那字十成十是沈芸姝的字。
沈芸姝的字是他眼见着慢慢变好看的,从刚开始的狗爬字里向他抱怨爷爷抓她练字到后来的随意变幻字体向他炫耀,整个过程他都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