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姝回过头去,见严少司正皱着眉头望着她,街上灯火阑珊,她已经没了灯下见那少年郎的羞涩和怦然心动。她站在街边,忽而一辆马车纵横而来,沈芸姝惊慌失措,严少司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堪堪躲过那纵行的马车。
沈芸姝心惊肉跳,直接吓呆住躲在严少司的怀里,半天还不敢动弹。
“吓傻了?”严少司伸手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颊,“真怕就再给你抱会儿。”
闻言,沈芸姝这才有了点回过神来,满腔的恐惧和今晚在席间的薄怒都有了发泄口,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伸手环住严少司的腰。
严少司诧异这小姑娘在想什么,居然真的敢和他当街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旋即腰间软肉被两指捏住,酸痛感从腰部顺着脊柱攀岩直至大脑,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严少司咬着后槽牙忍痛,垂头在沈芸姝的耳边道:“你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男人的腰摸不得?”
第15章 十五棵树 “娘您就别操心了,我混就混……
沈芸姝哼哼了两声,手上又使了把劲,耳边听到了严少司的吸气声才松手。
“哼!”她用帕子把眼泪一抹,转头又进了酒楼,留下严少司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路边上。
他方才是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吧?
严少司捂着腰缓缓走进酒楼,甫一进去,里面不少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好像他是个负心人似的。
严少司头皮发麻,联想方才的场景,自己也没做什么吧?
最后这顿饭在王妃和沈夫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也不知道两个女人达成了什么默契,临走时互相看两人的眼神暧昧不明,让严少司总有一种自己是个小猪崽子马上就要被拎去洗干净放血的错觉。
晚间回了府,王妃还说:“你都二十了,本来在南疆你还能跟你爹在军营里混混日子,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得给你张罗婚事,我明天进宫去面见圣上,顺便给你找个活干干,看看能不能把你塞进翰林院,让你多读点书。”
严少司伸懒腰的动作都僵硬了,他转头望着他娘,只觉得他娘在异想天开。
“翰林院哪里是您说能进就能进的,你也不看看那群人都是什么人!”
科举殿试后前三甲直接进入翰林院任职,状元任编撰,榜眼探花任编修。其余的进士再经朝考后选出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三年后散馆供职。
里头的人无论哪一个严少司都不敢惹,人家骂起人来引经据典,问候了你祖宗十八代你可能都反应不过来,还以为别人夸你呢。
这种人严少司躲都来不及,别说和他们在一起做事了。他骨子里和他爹一样,是个兵,是个将。让他领兵打仗,读兵书摆沙盘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坐在一群文人墨客中间和他们一起读圣贤书,修史,这问题可大了!
他都怕自己真的供职的话,写出来的书误人子弟。
“你也知道人家了不起,你看看你,都二十岁了,文不成武不就!”
严少司眸子沉了沉,轻笑一声,“娘,就我们这样的家庭,我要是文成武就了,咱还能活多久?”
王妃愣怔住,严少司小的时候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书读得很好,武艺学得也极快,是她掐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让他放弃了一次又一次出彩的机会,哭着求他不要那么优秀。
渐渐地严少司就变得游手好闲,玩世不恭,和一些纨绔子弟混迹在一处。
王妃心里不是没有愧疚,只是她没得选。
严少司没等王妃再说什么,迈着步子就回自己院子里。
“娘您就别操心了,我混就混点,等以后皇上削藩,我混个侯爷当当也行的。”
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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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后京城冷得很快,沈芸姝已经穿上了厚衣。
她的房间里已经摆上了明日及笄礼要穿的礼服,鲜红的礼服显眼的很,衬得她的房间里都喜气洋洋。
这几天她都忙着接自己小姐妹的礼,每天都有人来人去。阖府上下都在忙碌,明天宴席的备菜,前来的宾客名单。
善画进屋的时候见她正撑着胳膊看书,时不时地翻上两页,兴致缺缺,但是又无事可做。
“小姐,今日早点歇了养足精神,明日典礼繁复,您会累着的。”
沈芸姝这才打了个哈欠慢慢起身,善画去将她桌上的书收起来,合上书页,入眼居然是“风流状元俏小姐”这几个大字。
善画心一激,“小姐你怎么能随便拿我的话本子呢!”
沈芸姝抬眼望着她,“你搁在床边,那我就拿了看了呀。你上次还给我看呢,做什么这么小气。”
善画忙将书死死捂在怀里,一脸的震惊,“您看到哪了!”
沈芸姝蹙眉道:“看到那状元调戏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