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傅祁州又提起了李棠,不过却不再是当初那番话了。
“之褚可曾因李六娘子的事情怨过我?”
万之褚手执白子,观着棋局,闻言后淡淡道:“陛下何出此言?”
傅祁州轻轻一叹,“若不是那日朕醉酒说了那样的话,六娘子大抵也不会离开,你们也不会生出这些波折。”
万之褚面色未改,放下棋子,端起一旁的茶盏捧在手心,身子微微前倾,露出些许散漫之态。
“分开是臣与她之间的一些矛盾没解决,与那日无关,陛下切勿放在心上,臣也没放心上。” 万之褚话落,傅祁州沉默了一阵,“原以为你能娶了皇后的胞妹,咱们的关系也会更近一步。”
万之褚轻笑道:“微臣祖母对赵夫人还是当亲生女儿一般的,曹府小辈同我们相处都如亲姐弟,陛下莫不是觉得微臣和曹家的兄弟姐妹不亲?”
傅祁州扬声一笑,“按卿这么说,你反倒成朕的舅兄了。”
“陛下若不嫌弃,那是臣的荣幸。”
万之褚这话一落,傅祁州顺杆上走,“那年后朕可要关心关心舅兄的婚姻大事了。”
万之褚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还带着笑意,“那就等年后吧,临近年关,微臣可再没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傅祁州笑道:“朕知你们忙,朕也忙啊,这才浮生偷得半日闲。”
君臣二人下了四五局也就停了,依旧是赵钏送万之褚出宫。
出宫的路上竟偶遇了文茵茵,她是要去紫崇殿,赵钏微微颔首唤了句:“奴婢见过美人。”
文茵茵柔声道:“公公不用多礼。”
话落眼神就落在了万之褚身上,“相爷要出宫了吗?”
万之褚神色平常,眼神冷了几分,淡淡应了一声,赵钏看了看文茵茵又看了看万之褚,只见文茵茵看着赵钏说道:“赵公公,可否让我跟相爷单独说几句话?”
赵钏询问万之褚,只听万之褚说道:“赵公公不是外人,美人有什么话请说。”
“陛下……他是不是厌弃我了?”
她说着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又饱含恐惧和担忧,赵钏心中其实也清楚,原来大家传傅祁州是为了气傅祁祯才让她入宫,如今傅祁祯死了,那担心失宠也是正常。
加上她又是万之褚送进来的人,有事想找万之褚帮忙就更正常了。
万之褚看着她,眉宇微皱:“美人多虑了吧,陛下近日诸事繁忙,美人身为宫妃,应多体谅陛下,想来过些日子陛下忙过了就好了。”
他话落,文美人微微颔首,“多谢相爷。”
“宫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全凭美人的本事。”
这话在送她入宫之前万之褚就说过了,当时她还想要万之褚做她的靠山,可当时万之褚说让她先站稳脚跟再说。
直至今日再说起这话,她觉得万之褚这话里有话。
去了紫崇殿,没见到傅祁州,她又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了安才回的福庆宫。
福庆宫内,就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知是谁在她的梳妆台下放了一盒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有熏香,还有西域传进来的秘药,她以前就听闻过这些药的功效,也知如何使用。
想起了万之褚方才说的话,她自觉得万之褚那话中话就在这些东西里了,既然派人送了东西过来,那估计近几日傅祁州就一定会来。
她心情不错的将东西收了起来,静等傅祁州的到来。
第63章 --事发
◎丑闻◎
赵钏送完万之褚回去后, 傅祁州神色阴沉。
赵钏走至跟前躬身道:“陛下,万大人出宫了。”
“可有跟你说什么?”
听傅祁州的话,赵钏摇摇头:“回陛下, 万大人没说什么, 倒是在出宫的途中遇到了文美人,他们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
赵钏道:“文美人大概是担心自己失宠,所以求助万大人。”
此话一出, 傅祁州皱了皱眉, 不悦的问:“然后呢?”
“万大人就说陛下近些日子太忙, 说文美人身为宫妃应体谅陛下, 待陛下不忙了就会去看她了。”
“就这些?”
赵钏微微颔首,回道:“是的。”
傅祁州沉默了许久才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文美人倒是信任他。”
赵钏心想, 一个没有家族依靠的女人, 万之褚将她送进来, 不信任万之褚还能信任谁?
但他安静的立在一侧, 什么话也没有说。
当天晚上, 傅祁州去了东慈宁宫,正逢晚膳时辰, 他到东慈宁宫时李翾他们正准备用晚膳,见他进来, 八皇子傅祁琅急忙起身唤了句:“皇兄。”
傅祁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接话,对他的不喜越于脸上。
傅祁琅以往就和傅祁州不亲近, 但偶尔见面请安, 虽然疏离但没有厌恶和不喜, 反倒是岑婕妤死后, 他住到东慈宁宫里来之后, 傅祁州对他的态度才恶劣了起来。
李翾见状,拍了拍傅祁琅的肩,柔声道:“坐下准备吃饭。”
傅祁琅望着傅祁州有些神色不安的坐了下去,只听李翾冷声道:“皇帝怎么过来了?”
“朕这些日子忙,未曾过来给母后请安,现在得了点空,过来看看母后。”
李翾道:“哀家一切都好,皇帝忙于政务要保重身子,不必为哀家操心。”
话落,宫人开始上菜肴,李翾也在净手准备吃饭,回头见傅祁州正站在一侧目光阴冷的望着傅祁琅,她垂下眼帘,藏住心中不快,边净手边问:“皇帝可用过晚膳了?”
“没用的话坐下一起吧。”
说着又吩咐宫人安置碗筷,傅祁州才坐了下来。
这一顿晚膳吃得食不知味,傅祁琅是,傅祁州亦是。
李翾见傅祁琅吃的少,有些担心,询问道:“你不舒服吗?吃这么少?”
傅祁琅摇了摇头,“刚才吃晌午吃多了,现在还不是很饿。”
“母后皇兄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书去了。”
李翾点了点头,叮嘱道:“靠灯近一点,不然伤眼。”
“知道了。”说着便出了膳厅。
看着傅祁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傅祁州冷笑了一声,“母后对八弟可真好。”
李翾淡淡道:“远没有惠太后对皇帝来得好,哀家正在向惠太后学习。”
傅祁州放下碗筷,抬眸望向李翾,眼神炙热浓烈透着放肆,李翾的眼神冰冷,自顾自的吃着饭。
“母后是想把这个小崽子养大,当做倚靠?”
闻言李翾淡淡的看了一眼傅祁州, “皇帝是对哀家养他有意见?”
“你们谁也不是从哀家肚皮里出来的,岑婕妤要是活着,哀家对你们也都是一视同仁,现在岑婕妤不在了,他在哀家跟前,哀家作为他的嫡母,不该养他?”
说到岑婕妤,傅祁州的心下更不痛快了,轻笑了一声,“岑婕妤死了,不正是母后希望的吗?”
“母后敢发誓岑婕妤一事和您无关?你能保证将来你养大了这小崽子他不会怀疑你的别有用心吗?他真的就比我更靠得住?”
李翾听着他这话,眉头紧蹙,面露不悦。
“皇帝觉得是我杀了岑婕妤?觉得是我为了争夺八皇子而害死了岑婕妤,还给傅祁琅营造一副慈母形象?”
“难道不是吗?”
李翾轻轻一叹,语气中多是无奈,傅祁州瞧着她的神色竟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自己猜错了似的。
“若皇帝是这么想的,不如哀家带着他离宫?在宫外寻一处宅子,将来他到了娶妻的年龄,给他安排好,他有妻有子有自己的家庭,哀家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
听着李翾这话,傅祁州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眼神渐渐的沉了下来,盯着李翾说道:“你何必说这种话激我?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也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出宫!”
“哀家还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傅祁州被噎了一下,攥紧了手,“你还这么年轻,往后余生真准备一个人在这慈宁宫过活吗?无数个日夜,你真的就能忍得住寂寞?”
李翾听着他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讥讽道:“怎么着?皇帝觉得哀家可以再嫁?”
傅祁州愣了片刻,只听李翾沉声道:“皇帝不回,是说哀家不可再嫁,但可在这深宫里偷.情?”
她讥笑了一声,望着傅祁州的眼神尽是轻蔑。
“皇帝,你可以疯魔夺臣妻,御史骂骂咧咧几日也拿你无可奈何,总不会让你自己将自己浸猪笼,但那人若是哀家,死一千次都不够吧,你方才同哀家说的这些话,同惠太后说过吗?”
“朕自能护着你。”
“是吗?皇帝,你让一个人去犯错,等她做下了错事再告诉她,是我保护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桌上的菜肴都凉了,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压抑。
沉默了许久后,李翾沉声道:“皇帝操劳,往后哀家这里无需皇帝过多操心,也不必勤来请安。”
傅祁州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到嘴的话,缓缓起身,应道:“好。”
李翾也随着起身,“那哀家就不送皇帝了。”
傅祁州道:“以后母后都不让朕来这里了,还不能送送朕吗?”
望着他的眼神,李翾走了出来,淡淡道:“皇帝请吧。”
傅祁州走在前李翾走在后,隔着一步之遥,将人送到宫门口李翾便顿住了脚步。
天色已黑,宫人未在身侧,踏出宫门的傅祁州猛然转身返回,直接就将李翾推到了墙上,俯身吻了下来。
李翾气极,挣扎着想要反驳,双手却被他紧紧的禁锢住,铺天盖地的陌生气息压了下来,李翾心生嫌恶,她狠狠的咬了下去,唇齿间顿时蔓延着浓浓的血腥味。
傅祁州像是疯了一般,竟还伸手去扯她的衣带,她得了片刻空隙,躬腿朝他胯间撞去,吃痛了才放开了她。
她的眼神凶狠,扬起手狠狠的打了他两巴掌,“你这令人作呕的下贱东西,也配在哀家跟前放肆!”
李翾回了屋漱了口沐浴更衣,可怒火却不熄,一直在心底燃烧着。
她要让傅祁州付出代价。
次日里,宫中便传出了风言风语,说小太后勾引陛下,在东慈宁宫行不轨之事,朝臣又见傅祁州嘴唇上的伤痕,便是最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