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失忆后我把大将军招赘了——岁寒晚急
时间:2022-04-02 09:52:54

  孟濯缨无声的叹了口气。
  宛苑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用油纸包好,刚想开口,就被孟濯缨接过去,原样揣回兜里:“我一会带出去。”
  宛苑已不哭了,问:“你怎么进来的?”
  孟濯缨胡说八道:“我们跑江湖的,翻墙越院都是小把戏。”
  宛苑不疑有他,话本子里还说很多江湖人会穿墙术呢!
  “那你怎么来了?”
  孟濯缨道:“宛家的打算,杨老太傅已经知道了。”
  这一点,宛苑倒不吃惊。
  虽然她和湘弦都被扣下了,但宛家那院子,跟筛子也差不多。
  何况,席重羽还在呢。
  他要向外祖投诚,眼下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席重羽去拜见杨老太傅,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走。”
  说到这里,孟濯缨不知为何,有点不得劲,特别“随口”的问:“你与席重羽交情匪浅?”
  宛苑摇摇头:“寻常吧?”
  孟濯缨道:“我见他对此事很上心,让杨老太傅早日定下你的婚事。虽说荣王定不会娶侧妃,但宛家难免动别的心思,他们又能做出什么好事?反反复复,于你清名无益。”
  宛苑:“嗯。”
  她有点蔫蔫的。
  孟濯缨脱口而出:“要不要我用些手段?”
  宛苑破泣为笑:“你能有什么手段?”
  孟濯缨道:“江湖人嘛,总有些江湖手段。”
  宛苑笑道:“暂且不用,我心里有数的。”
  她缓缓靠在床边,说了一句真心话:“宛家的人我早不怎么在意,只是因为阿娘伤心。”
  女子闺房,孟濯缨不便久留,只说几句话就要走。
  离开宛家前,孟濯缨“路过”书房,宛正宽还在里头厮混。他摸摸下巴,一块石头破窗而入,紧接着听见一声凄厉惨叫。
  宛正宽从美人榻上摔下来,赤条条的胡乱翻滚,府里顿时灯火通明,闹腾起来。
  他出了一口恶气,又“路过”佛堂,杨凝正在跪经,宛老太太躺在榻上,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
  孟濯缨又捡了块石头扔进去,玉菩萨碎了!
  被惊醒的宛老太太亲眼看见菩萨玉像破开,吓的连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跪拜连连,又听说大爷岔了气,顿时六神无主,揪住杨凝厮打起来。
  “定是你这丧门星跪经不诚,菩萨怪罪下来了。”
  杨凝垂目跪着,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骂,等她没力气了,才道:“母亲何不想想,今日府中是否有什么决断?或许,是菩萨见儿媳跪拜心诚,特意警示,也未可知。”
  宛老太太“呸”了一口:“你给自己贴什么金?别看你一日日闷不吭声,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说罢,匆匆忙忙去看宝贝大儿。
  杨凝等人走了,理了理衣裳,从怀里摸出一个木头做的小马,塞进了香炉灰里,然后把香炉打翻,径自离开。
 
 
第二十四章 招赘
  宛正宽行事时岔了气,本来不算什么,但大夫交代,要清心寡欲,好生静养,以免留下什么隐患。
  杨凝正给他喂药,宛老太太惊慌失措的回来,说从香灰里发现了一个丑怪的小木马,不知是菩萨有什么警示。
  杨凝看见小木马,轻轻的呀了一声。
  宛正宽推她一把:“你认得?”
  杨凝道:“这是宛苑的小木马。夫君怎会不认得?”
  宛正宽满不在意:“她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杨凝说道:“这是宛苑五岁的时候,亲手刻的,给你做生辰贺礼。夫君正是属马的,您忘了吗?”
  宛正宽哪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何况,他当初本来也没收下,说了一句“真丑”,就陪庶子去放风筝了。
  宛正宽:“真丑。”
  宛老太太害怕不已:“十来年前的东西,早就扔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香灰堆里?菩萨这是什么意思?”
  宛正宽也按着腰琢磨起来。
  杨凝道:“或许,菩萨是在示警,宛苑不能去荣王府。”
  宛正宽根本不信,刚要开口训斥她装神弄鬼,杨凝又道:“若真能与荣王殿下牵上线,对宛家是再好不过。可宛苑……她被我爹惯坏了,若是她日后见罪于荣王,我们宛家不是也跟着遭殃?或许,菩萨是觉得宛苑性情不行,不堪重任?”
  宛正宽听她说到这里,仔细一琢磨:“宛苑那脾性,和你爹一样,确实不行。”
  宛正宽和宛老太太一合计,都信了大半,打消让宛苑去做侧妃的念头,但又觉得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于是决意让宛正宽一直养在庄子里的庶长女去。
  宛正宽信心满满:“我那芸儿虽然模样不如宛苑出众,但性情最是小意可人,男子大都喜欢,定能得荣王喜欢。”
  “等她以后诞下荣王的长子,母凭子贵,荣王百年之后,荣王府就是我们宛家的了。”
  说到这里,好似荣王府已经是宛家的囊中之物,只等伸手去取一般。
  杨凝劝道:“夫君先把药喝了吧。”
  宛正宽不耐烦的一口干了,不多时,发现腰果然不疼了,更加确信自己没猜错菩萨的意思。
  而宛老太太回去以后,发现破开的菩萨不知什么时候,又完好如初。
  宛老太太庆幸不已,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感激菩萨示警,毕恭毕敬的跪着,念了一夜经。
  杨凝送宛苑出府。
  “你父亲昨夜岔了气,原本好了,他又叫萍儿去给他念书,引得病势反复,今早起不来身,不知什么时候才好。”
  “还有你祖母,昨日跪经一夜,染了风寒,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虽是小风寒,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好。”
  宛苑见她脸色苍白,虽气在心头,但依旧心疼母亲:“阿娘……多穿衣裳,多吃饭。”
  杨凝送到马车边,突然伸手,要亲自扶她上去:“走吧,女儿。”
  宛苑不知如何劝服母亲,握了她一把冰凉的手,无言离开。
  宛苑刚回杨府,就见中门紧闭,门外守着不少生面孔,其中有两个面白无须的,她一见就猜到,必是宫里来人。
  宛苑还没到正厅,就听见祖父在偏厅言语。
  “当年我父亲早亡,族中欺我们孤儿寡母,把我们逐出族去。后来我进京为官,你们倒好,擅自把老夫的名字又给加回去,老夫没有计较,如今还来说什么?”
  杨明超心里同样叫苦不迭。
  不为别的,他怵杨朝闻。
  他三十九岁中举,杨朝闻就已经是太傅。他想借势混个官,在酒桌上提了几句,自己和杨朝闻同宗,还是杨朝闻的堂兄,就被这“文官”两拳杵的差点挂了。
  可陛下叫他来要《占目经》,为三皇子铺路,他也不敢不来。
  杨明超干巴巴道:“但毕竟是同宗,当年是叔公错了,族里也已经罚过了,他老人家晚景凄惨,你也该消气了。何必再耿耿于怀?人生在世,怎么能弃宗族于不顾?”
  “你膝下没有传人,百年之后,《占目经》还是要传给族人,不如就先给我吧?”
  杨朝闻:“滚!”
  杨明超色厉内荏,一指外面:“你看见没有?门外是什么人?那是大内的内监官。我不想闹的太难看,才没请内监进来。你要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是陛下让我来拿的。《占目经》本来就是杨家的东西,族谱里都写了,是杨家先祖之物,你现在是杨氏族长,归你,你死了就得还给杨家。谁叫你没儿子呢?”
  他说到这里,自觉戳到了杨朝闻的痛点,越说越横:“你没儿子,就没个香火,别说《占目经》,你所有之物,以后都归杨家子嗣。”
  杨朝闻提起拳头,把他杵成了乌龟。
  杨明超捂着眼睛,落荒而逃:“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三殿下的意思。我还会再来的!”
  杨朝闻见宛苑回来,略有些意外:“倒比我预料的快。”
  宛苑说起昨晚观音像的巧合:“也是巧了,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们就自乱阵脚,打消了念头。”
  又道:“回来时,母亲告诉我,父亲和宛老太太都病了。”
  杨朝闻颔首:“她是提醒我,趁早定下你的婚事。若是姻亲对宛家有利,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我倒也有几个人选,只是你才退了亲,我不愿让你仓促嫁人。”
  宛苑看着外祖,突然开口:“外公,我不想嫁人,我想招赘。”
  杨朝闻随口应了,突然反应过来,仔仔细细望着她:“你说真的?”
  宛苑道:“本朝律法,若是家中无子,出嫁女和本家子侄都有继承权,但出嫁女只占五成。可倘若我以杨家孙女的名义招赘,今后,我就是杨家家主。”
  律法之内,这是可行的,只是这样行事的人少。所以有些无子的人家,对侄子比亲生独女还要好,因为死后,侄子能给自己上一炷香。
  可杨朝闻从没想过这个法子,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家主”二字上。
  “我还没死呢,你就要做家主了?”
  宛苑低眉失笑:“外公,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子,如今你是我唯一的骨血,你若招赘……”
  杨朝闻细细盘算:“确实可行。当年战乱之后,民生凋敝,人口骤减,朝中下了严令,寡妇可随意自嫁,也可立女户。但女子若要立女户,不可独身,须得招婿生子。倘若招婿,赘婿未必是你中意之人。”
  他又道,“折柔,《占目经》不算什么,你不必为死物勉强自己。再说香火,我也不稀罕,我人都死了,上柱香能让我活过来不成?”
  宛苑摇摇头:“退亲之后,我思虑许久,才和外公开口。若不是杨明超欺上门来,我原本是打算另立女户。”
  “现在正好,你不必另立门户,若是留在杨家招赘,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杨家。”杨朝闻哼了一声,“杨家那群老蛀虫,还打算我死了瓜分我的钱,想得美!”
  “其实,《占目经》是外祖年少时,自己编的。”杨朝闻提起年少轻狂时干的事,不免尴尬。
  宛苑睁大了眼睛:“是您自己编的?”
  她眼睁睁看着,外公耳朵都变红了。
  杨朝闻赧然道:“那时,我被逐出杨家,虽有满腹才学,但没有族人的担保,无法参加科举。我和母亲到了京城,年轻气盛,又目空一物,索性效仿终南捷径,挥毫而就,杜撰了族谱中提起过,杨家先祖大儒所著的治国经典《占目经》。”
  “然后四处以文会友,声称是梦中得先祖所授,后来我得先帝陛下重用,入朝为官,渐渐有了如今的声名。”
  《占目经》宛苑也读过,确实是治国之书,也被读书人奉为圭臬,谁知道,其实是外祖年轻时,自己编的。
  杨朝闻道:“所以,你不必将《占目经》放在心上。”
  宛苑道:“外公,我也并不全是为了杨家家业才有了招赘的心思。退亲之后,我就有此意。”
  “前几日,我遇见谷夫人,她与人闲谈,竟然口称我与席秋舫退婚,全是我的过错。”
  谷夫人的原话是,不得未婚夫的喜爱,原本就是女子最大的过失啊!
  “我真是想不通,事情的起因不是因为席秋舫与别的女子越界,我才退亲?为何世人却总是过多的苛责于我,甚至连累外祖父,只因我是女子吗?”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世人对女子如此严苛,远远超过了男子呢?我曾听闻有人抢占弟媳,品行不端,可外人却都说是此女有意勾引,不是男子的错。此家族处决了可怜的女子,那男子依然是清清白白一条好汉。”
  “而我隐约还记得,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宛苑还记得年幼之事,她大约四五岁,秦家姑母和离归家,她恰巧和外祖在秦家作客。
  秦家姑母一身男装,轻骑快马,潇洒的打马回家,把嫁妆车队都甩在后头,当着众人说了一句:“我和离了。”
  和买了块豆腐回家炖个鸡汤一样简单。
  和离就和离,回就回了,无人谈论,也无人好奇缘由。
  不出半年,秦家姑母又嫁了合心意的人家。
  在那时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且和离过依旧有许多人上门求亲,哪像现在,她不过退了亲事,竟然惹出这么多风言风语。
  是近年来,大家都吃的太饱了吗?
 
 
第二十五章 虎翼
  杨朝闻看向外孙女,目露赞许。
  “你能敏锐的看到这一点,我很欣慰,你没有因自己的婚事而自误。这些年间,大荆的女子的确越来越受限。”
  “你也曾遍读闲书,交友也算广泛,女商荣黛是东越国人。东越以女子为尊,男子在家相妻教子。而女凉国则恰恰相反,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出门都要身披厚纱,不能露出脸手。若被男子无意看见,或者自尽以保清白,或者就只能嫁给那男子了。”
  “而陛下的贵妃,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正是女凉国公主。十余年前,贵妃之弟来大荆投奔,著作了一本《贞女传》,在大荆广为流传。”
  宛苑略一挑眉。女凉国的这位王子,现在是大荆的左相。
  而大荆的女子就是从他入大荆开始,逐渐被弱化,她小时候出门,还常见到鲜衣怒马、一同游猎的少男少女,只要是大庭广众,并不需要避忌。
  到现在她出门,反而还要戴上帷帽,遮遮掩掩,仿佛被人看去容貌,就会被不贞不洁的浪荡名声。
  真让左相大人的名著这么流传下去,大荆就快变成第二个女凉了。
  而大荆的女子也离穿上厚纱不远了。
  她想要招赘,留在杨家,不止要守住外祖的家业,还要承继外祖的鸿庐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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