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失忆后我把大将军招赘了——岁寒晚急
时间:2022-04-02 09:52:54

  太子适才放弃写认罪书,只是不吃药,不进水米,恨不得立时绝食死去,了却此间纠纷。
  秋霜明恨声道:“你若如此,你以为是在处死自己?你是在逼死你的母亲!你是要我死吗?”
  太子哑声道:“母亲厚德,却是儿子无能,不配做您的儿子。您若自此没了我这无能无德的不孝之子,反少了许多闲气。”
  秋霜明狠狠闭眼:“既然如此,你就滚出宫去自生自灭,从此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罢,言出令行,命人将太子抬出宫外,满屋子的宫女内监都不敢求情,噤若寒蝉。随行只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背着药箱寸步不敢离开。
  太子腹痛如绞,勉强忍耐,到了地方才知是一处寺庙。
  他心中一叹,想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倘若自戕而死,父皇母后反倒伤心,如此不好。若做了和尚,既不叫母后伤心,也了绝此事,便能两全其美,反倒是上上之策。
  想通了这些,又不再一心求死,遂安心服药用饭,一夜之后,伤处已好转许多,命是保住了。
  宫中的秋霜明得到消息,又是一声冷笑。
  这大儿自幼被那些腐儒教的优柔寡断,不知是不是豆腐做的脑子,软的立不起来。可他是她生的,他想些什么,她瞧一眼也就知道了。
  ……………………
  孟濯缨掀开车帘,寺庙飞檐隐约可见。
  宛苑问:“这位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与皇后殿下相像?”
  孟濯缨缓缓摇头:“不肖其母。”
  宛苑见他神色,大概知道了。
  孟濯缨沉吟半晌,说了一桩小事:“有一年冬节,我回京述职,舅母请我吃饺子。吃到一半,表弟还没来,等姗姗来迟,却端来一盘素饺子请我吃。说我平素杀生已经太多,应该茹素念佛,在边境广立佛寺,为我手下的冤魂祈福。”
  宛苑皱起眉:“昂?”
  这要不是太子,她多少得骂上几句——这人有病吧?
  马车停下,孟濯缨自嘲的笑笑:“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满手杀戮。”
  宛苑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冤魂?那些东狄骑兵,好杀成性,一向仇视大荆,一旦侵入国土,所到之处无一生还,杀人之后更烧毁村庄,化为焦土。他们都是些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坏人,你杀他们,是为民除害,你别信他们那些鬼话,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些混账话要去做和尚?你等我回家好好和你说。”
  当然不是因为他人蠢言。
  孟濯缨轻轻一笑,拉了拉宛苑的手:“嗯,你教训的是,是我想差了。妻主,此次可就有劳你了。”
  宛苑瞬时面颊微红:“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金濂进了寺庙后院,取药来就一饮而尽,几个冷馒头冷菜也吃,自觉过的清苦日子。
  这日见了住持,缠着要老和尚给他剃度。老主持不胜其烦,将他并老太医撵到后院抄经。
  天尚且不暖和,太子抄了十来页经文,手足冰冷,呵了呵手,坐到蒲团上诵经,心想,心诚则灵,菩萨总能感应到诚心,无谓非要抄经,诵经也是一样的。
  正读了片刻,听到外面轻微的响动,即刻起身,凑到门外,见一墙之隔的偏殿来了一位姑娘。
  只见这姑娘面若春花秋月,气质如华彩之虹,眉目柔和,他多看了几眼。
  姑娘跪经虔诚,又添了香油钱,缓缓下拜,柔声祝祷:“菩萨慈悲,小女子惟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事,愿西南守将和东狄将士的亡魂,都得以安息。”
  太子听的真真切切,听完这句,忽而热泪盈眶。
  他与此女虽素不相识,却有生逢知己之感。
  他虽是大荆人,但大荆守将和东狄将士都是生命啊!
  生命的流逝,如春花于枝头凋谢,如秋露与花叶之上零落,始终是令人叹息的,即便是拔刀冲向自己的敌人也一样。可母后只会斥责他过于妇人之仁,父皇也认为他不堪重任,岂能明白他内心的仁慈和对生命的敬畏?
  这位善良的姑娘也住在寺庙内,每天三次,早课、午课、晚课都来听经,每日都为战场上的亡魂祈福,祝愿他们早登极乐净土,即便是敌军也一样。
  她祈福时虔诚殷切,神色柔净,周身如有佛光一般。
  太子被她所染,也和她一样,在小佛堂祈福,这日见这姑娘面有忧色,忍不住从小佛堂现身,与人相见。
  太子手持柏木,温声道:“女居士用心虔诚,想来菩萨定能听到。只是在下心中有一点疑问,女居士也是大荆人,为何要替东狄将士祈福?”
  宛苑后退半步,轻声道:“众生平等罢了。”
  太子感动不已:“女居士是有大慈悲心肠的人。”离近了些,太子才发现面前这姑娘梳的是妇人发髻,原已是罗敷有夫。
  太子略感无措,继而又想,他求一知己,嫁没嫁人有什么区别?
  又觉自己位高权重,或许能帮到她,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女居士今日是为何事烦忧?或许可以在菩萨面前述说一二,或许也能得菩萨保佑。”
  宛苑低眉道:“除却生死,都是小事。区区之事,怎能污了菩萨的耳朵?”
  说完,飘然离去。
  太子却对她更加敬重,每次她来听经,都要上前来说上几句,一来二去,对这位年少美貌的夫人十分喜爱,将自己不少心里话都说给她听。
  这位夫人好像也逐渐敞开心扉,常带一些素斋点心来请他吃。
  宛苑捏了半块点心,满怀心思喂池塘里的鲤鱼:“公子问我有何烦心之事,倒真有的。我夫君有一位表弟,不知为何,触怒了他父亲,不知送到哪里庄子上去了,连同他舅母也幽禁起来。我夫君虽与这表弟不曾多见,心中却一直十分记挂,唯恐他在外吃了苦头,想要寻他,又无处下手。”
  “我日日来祈福,原也是为我夫君和他的亲人祈福。”
  太子何曾不是满腹愁肠?
  他道:“世人皆难,不独夫人与孤……咳咳,我。我有一位友人,临终前,她把孩子托付于我,可我却没能帮到她。”
  宛苑问道:“她既然把孩子托付给你,难道不曾告诉你,孩子在何处?若是年幼,只消请人养育即可。若是年长,就该请先生读书了。”
  “孩子还不到两岁……”太子吞吞吐吐:“可是,这孩子我不知道在哪里。”
  宛苑热心的替他出谋划策:“她身边难道没有亲近的人?或许可以问问他们。这孩子是被她藏起来的?怎会不知在何处?”
  太子面露痛色:“是被她的仇人藏了起来!我若大张旗鼓的追查下去,只怕这孩子性命不保,那我如何对得起我这位友人?我若不查,她的仇人或许能惦记往日的情分,给这孩子一条生路。”
  “我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这孩子的命。”
  宛苑徐徐疑惑,清明的眼中写满了一个大大的“?”。
  太子殿下,您没毛病吧?
  您认贼作友也就算了,不去救孩子,还把孩子的命寄托在恶人偶然施舍的一点“善意”上?
  只怕太子一旦倒台,这孩子即刻就会被除掉。
  但宛苑什么也没表露,甚至还十分真情实感的夸了一句:“公子舍命为人,实乃大善。”
  宛苑套到话,孟濯缨立刻从月嫔入宫的年份开始细查。月嫔是两年前由贵妃引荐入宫,一年前有过龙胎,但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即刻就处理了。
  孩子难道是入宫前有的?
  若是贵妃用孩子来要挟月嫔办事,孩子不会留在女凉。月嫔或许时常会见自己的孩子,如此一排查,很快查出月嫔和贵妃同出女凉,有在每月十五拜月神的习俗,宫中还有特意为此而建的祈福台。
  祈福台中的宫女全都出自女凉,想藏一个孩子,轻而易举。
  ……………………
  太子与知己相谈甚欢,因多日苦闷,时常盼着她来,说上几句话。这日却久不见人,他心下空空,遂甩开老太医,偷偷去香客住的厢房寻人。
  寺庙之中,男女客都是分开住的。但太子心想,他与知己清白坦荡,只是担忧她罢了,未必有什么不妥。
  他刚穿过月亮门,见有人过来,连忙一头扎进松柏丛中躲了起来,脸上都划破好几道口子。
  一路遮遮掩掩,所幸还算顺利,半道上就见到了知己。
  她一身白衣,面上似有泪色,不知为何事而忧愁。
  太子急切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你为何如此啊?”
  宛苑摇摇头,含泪道:“听说,舅母在家中犯了旧疾,昨夜咳血不止,却因被幽禁,不能请大夫诊治,如今已经是命悬一线。我夫君受舅母大恩,一心想要救人,又恐怕表弟已经遭遇不测,去见舅舅了。”
  太子道:“都是一家亲人,或许有误会,你莫要担心。”
  宛苑再次摇头,面上悲色更重:“你不明白,他此去是抱了必死之心,一为全了他和表弟的骨肉之情,二为报答舅母对他的照拂恩情,三是恐怕舅舅今日犯下大错,来日后悔。此一去,怕是难留全尸。他什么都顾念到了,唯独不顾忌我!”
  言语之间,银色披帛被风拂落,露出衣襟上的弯月禁步。
  金濂猛然一见,瞳孔地震!
  这不是他那刽子手表哥的传家宝吗?怎么会在知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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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影后宛苑
 
 
第三十九章 小皇子
  太子愁眉深锁,问:“夫人的夫家可是姓孟?”
  宛苑称是。
  太子摇摇晃晃的靠在栏杆上。
  竟然是真的。
  父皇一向杀伐决断,杨老太傅三朝元老,说撵出京城,就撵出京城。这还算好的,年初的云贵人,一向颇得圣心,不过一句话说错,当晚就病殁了。
  孟表哥当庭顶撞,还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罚,若打上几十板子也就算了,若是……
  太子痛心问道:“夫人既知道此事凶险,怎么还让他去呢?”
  宛苑目中似有无限悲怜:“他自幼没有在父母跟前承欢的福缘,原只有这位舅母疼他,表弟也是他骨肉亲人,我怎能忍心阻拦?若是舅母真有什么不测,他岂能原谅自己?”
  太子大受触动,喃喃道:“没想到,表哥对我这样真心。”
  又问:“若是他真出什么事,夫人又该如何是好?”
  宛苑不再言语,目光投向平静的水面。
  她什么也没说,但此情此景,自然是一言不发却好似千言万语。
  太子自行脑补,心想,若是表哥有什么不测,这样菩萨一样的年少夫人,莫非要举身赴清池,追随夫君而去?
  表哥杀人无数,他杀别人,自己也难逃一死,这是因果命数,不算无辜。至于母后,母后素来刚硬,哪有什么旧疾?多半又是装病,逼父皇退步,逼表哥出手。
  可知己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且如菩萨一样善良柔软,怎能受这样的磋磨?
  但表哥已经进宫,自己又能做什么?
  宛苑见他神色越发郁悒悲愤,不知想些什么,适时开口:“倘若……倘若我夫君见到表弟安然无恙,也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太子瞬时豁然开朗,如拨开云雾一般,对宛苑一拱手,道:“夫人莫要过多烦忧,你夫君必定能安然归家!”
  说罢,一路飒飒回到小佛堂,命人备好车马进宫。他出宫前,虽则什么也没带,入宫时却也无人阻拦。
  刚要入内,就见殷贵嫔竟然出了冷宫,堂而皇之立在书房外,正和守卫纠缠,想进去给皇上送汤。
  太子眉心一跳,问左右道:“殷贵嫔辱骂本殿,若不是本殿求情,早就被母后处死。是母后亲令,终身在冷宫不得出,怎会出现在这里?”
  殷贵嫔被拦在外面,吃了闭门羹,带着一身香风,趾高气扬从太子身边走了。
  太子错愕道:“殷贵嫔以往虽心有不忿,但见到本殿,未敢怠慢,还算是个守礼的人,为何今日如此?”
  宫女怀善垂泪跪下,道:“殿下!您一直在养伤,可知皇后娘娘就要不行了?”
  太子仿佛没听明白这句话:“这如何可能?母后一向康健,无论何等危急大事,没有她办不到的,怎么就不行了?”
  怀善道:“殿下既已进宫,何必问我?为何不亲自去问皇后殿下?她为何非要你出宫,为何将你藏身在寺庙之中,为何连孟大将军都不知您的行踪?”
  怀善一连抛出数个问题,又问太子:“殿下方才问,殷贵嫔怎么出的冷宫,若不是皇后殿下出了事,谁敢让她出冷宫?皇后殿下出了事,您的太子之位自然也保不住,她又怎会再把您放在眼中?”
  太子不敢深想。
  “是母后把她关在冷宫,除了母后,就只有父皇能放她出来……”
  他虽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做太子,可他生下来就是太子,不做太子,他做什么呢?
  若他不再是太子,连一个小小的殷贵嫔也敢轻慢羞辱,日后的处境恐怕会更艰难。
  书房内隐约传出争吵声,是孟表哥的声音:“陛下,太子殿下一向至纯至孝,侍奉父皇不敢有半点怠慢,绝无可能做出这等无君无父之事。求陛下让臣见一见太子殿下,也请陛下听听殿下的自辨。”
  皇帝金元怒意勃发,若不是孟濯缨手掌兵权,手里的杯子就砸到他脑门上了。
  “那逆子自知罪孽深重,跑了!皇后被他气的吐血,如今命悬一线,你反倒找朕要人?”
  孟濯缨自然不信,不知二人又争辩了什么,里面传出皇帝一声暴喝:
  “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朕砍了!”
  太子一听,连忙闯了进去,满面涕泪,跪倒在地:“父皇,表哥也是您的亲外甥,您要砍就砍儿臣吧。”
  说罢,不由分说,抱住皇帝的龙袍哭的天昏地暗:“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莫要迁怒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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