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他轻叹一下,方道:“我无事的。”
  那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正是柯钺,他扶着沈屹在桌边坐下,将手里带来的伤药一一放下,“山野之地,大夫医术不精,公子的伤还是由属下看看罢。”
  沈屹知他不看不会安心,便任由他拆去竹片,又抹去药粉,换上自己带来的伤药。
  等做完了这一切,柯钺才道:“的确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若不好好调养,日后恐怕有碍习武。”
  沈屹自嘲一笑,用左手给自己和柯钺斟了茶:“习武之途于我早已断绝,否则又何至于在低矮的院墙下,竟连一少年也接不住?我自己受伤也就罢了,倒害的谢师弟也伤了。”
  “公子……”
  看对面之人面露不忍,他微微一笑,又道,“我只是随口感叹,柯钺,不必为我难过。”像是为了安慰对方,他还动了动右手的手指,“看吧,没事的,皮肉伤而已,也不影响写字。”
  柯钺垂下眼眸,掩去眸中不忍,少时便是习武天才的公子,如今要反过来安慰他这个属下,他如何忍心?只能轻轻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沈屹的伤要三日换一次药,日常起居如何照应,穿衣吃饭,上课听学这些都得和湛明商议才行,谢黛宁一下了课就往映雪堂,早晨时间不够,来不及细细商议,这一下课,她便匆匆去找湛明,没想到一进映雪堂,便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学子围着他,见了她,竟齐刷刷站起来怒目而视,把谢黛宁吓了一跳,只听一人指着她斥责道:“还有脸来,看你干的好事儿!”
  “哼,仗着自己是山长的侄子,才来了几天,就害的沈学长受伤!”
  “是啊,早就听说他顽劣不堪,没想到心思还如此歹毒!”
  “沈学长在书院这么些年,遇风霜雨雪,或是身子不适,从不曾缺席一节课!你一来,就害的他不能听学,真是祸害!”
  众人指责不停,谢黛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闯祸了,她低头苦脸,态度极好的抱拳恳求:“诸位师兄请息怒,我实在不是故意要害沈师兄受伤,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是,我保证这段时间一定好好照顾师兄,弥补过失……”
  她年纪小,加上生的又好,做小伏低弄出可怜相,众人见状,态度软了几分,再指责几句,便约着一道去探望沈屹了。
  等人散开,湛明才得空挤过来笑道:“谢师弟,你没事吧?”
  谢黛宁长出了口气,抚胸叹道:“唉,好在大家都是读书人,不会揍我一顿出气,这事儿也算过去了。”
  湛明张了张嘴,似有难言之隐一般,还没说话,又听她道:“沈师兄受了伤,应该补一补才是,可咱们饭堂没有好吃的,咱也不能天天去烤锦鸡啊!还得想个办法才是,湛师兄,今日你我先下山去买些吃的如何?”
  湛明点头,刚才他就在想这件事,映雪堂的严掌教也说,要去和书院掌院们商议一下,两人回院放下东西,看沈屹屋门紧闭,便留了个字条,匆匆又下山去了。
  不过等两人提着将冷的骨汤回来,谢黛宁终于明白湛明为何一路上都欲言又止了——小小的静园此时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女学子!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衣香鬓影,让人几乎怀疑这是书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女学不过二十人左右,她数了数,大概是都到了,有送骨汤的,有送滋补药品的,谢婉宁也在其中,正和一个带帏帽的女子从屋内结伴出来,路过谢黛宁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招呼也不打就昂首离去。
  这两人一离开,其余的女学子也相继进屋问候,也有只在门口关心两句的,只是走的时候大都不忘念叨谢黛宁两句——她立在院子里,陪着笑生生受了半天。
  湛明在一旁,不时替她分辨两句,不过谢黛宁一直好脾气的笑着应了,末了倒是他心里佩服起来,殊不知她也是女子,最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认怂,若是呛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
  等人散尽了,屋内沈屹唤了一声:“湛师弟,谢师弟,是你们回来了吗?烦请进来说话。”
  二人进了屋,只见沈屹端坐在案几后面,清隽的脸上略有几分疲惫之色,他换了一身长衫,遮住了受伤的右臂。屋子里摆着许多礼品,桌上还有布好的饭菜,显然有人想到一处,送了滋补的饭食过来。
  沈屹指了指对面:“两位师弟想必也没有用饭,不如坐下一起吧。”
  送来的饭□□致多了,用水瓮热着,还有一层热气,倒是他们手里的饭菜早已凉透了,湛明笑着把手里食盒摆到一边,“这一看就是家里仆从做的,可比我和谢师弟买的好多了。”
  沈屹不是个多话的,闻言只是微微点头,谢过湛明和谢黛宁。谢黛宁想将功补过,坐下之后先提起筷子每样夹了一些送入沈屹碗中,笑道:“我来给师兄布菜罢,爱吃哪个尽管告诉我。”
  她靠的近,身上一股清新林木的味道冲入鼻中,沈屹往后避开一些,淡声道:“我自己来就行,多谢谢师弟。”
  “那……也好。”看出他有些疏离的态度,谢黛宁把筷子放在他左手边,坐了回去。
  沈屹并不惯用左手,只是旁侧有谢黛宁盯着,他想了想,拿起勺子,打算喝几口汤便是。
  这样子倒好像是故意避开她触碰过的东西一样。
  谢黛宁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嫌弃过,而沈屹,从那天起就淡淡的,再加上自己害他受伤……
  屋内一时静的令人心慌,沈屹也察觉到自己的回避太过明显,像是赌气一样。
  湛明看他用左手喝了一口汤,便缓和着笑道:“师兄能自理,便让人放心多了,刚才回来路上我还和谢师弟商议,师兄受伤,衣食住行皆是不便,我二人得分工照顾才行,洗衣担水的重活我来,喂饭擦身什么的谢师弟来……”
  他话没说完,只见沈屹似是被呛到一般,猛烈地咳嗽起来,湛明赶紧停下话头轻拍他后背:“师兄这是怎么了,是呛到了?慢点……”
  沈屹好容易止住了咳嗽,俊颜涨的通红,他轻轻避开湛明的手,站起身道:“我吃好了,二位师弟慢用罢,我先去听会讲。”
  谢黛宁一愣:“都伤成这样了还去……?我和湛师兄都商议了,今儿个都不去呢。”
  湛明也不吃了,放下碗筷道:“算了,我陪师兄去,他是闲不住的,以后日子还长,咱们轮流照顾就是。”
  两人都走了,桌上食物还几乎没有动过,谢黛宁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儿,也不能和吃的过不去呀,还是她努努力都解决了罢,浪费了这一顿,万一下一餐又是饭堂,她会后悔心疼死。
  吃好了,她伸了个懒腰,天赐的好时机,不如趁机在沈屹屋里找找账本什么的,调查一下饭堂的事情,不过没等她从桌边站起身,就见两个姑娘挽着手进来,仔细一看,一脸恼色瞪着她的是谢婉宁,而她旁边那位,肌肤雪白,容貌极美,站在那里仿佛海棠盛放,娇不可言,看身形,似乎是刚才戴帏帽的那个女学子。
  美人的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哭了一场,便如雨打花瓣,更是惹人怜惜。谢黛宁出入宫廷,也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不由一怔。
  谢婉宁气势汹汹的问道:“怎么是你在屋里,沈学长呢?”
  ”沈师兄和湛师兄都去听会讲了。”谢黛宁老实答道,“我留下来准备收拾呢。”
  “你收拾?”谢婉宁翻了个白眼,冲身后一挥手,几个伺候的丫鬟上前,风卷残云般把碗筷收走,桌子抹净,又在屋内燃香打扫……
  收拾完了,她瞪着呆立的谢黛宁,“还愣着干嘛?你又不是没有地方住,要赖在沈学长屋子里。”
  谢黛宁只得退了出来,看着丫鬟们把屋门关上,别看沈屹清贫,他这副好皮相,竟把这些自诩清高的女学生也迷晕了!想着想着忽然笑容一僵,这下完了,不仅得罪了书院的男学生,女学生也恨上她了!
  所以——复仇大计尚未展开,她是先把书院一大半的人都得罪了?!
  正愣神,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学子走到她面前,微微福身行礼,然后才道:“谢小公子,以后……行事还请小心稳重些罢,再有几个月就是秋闱,随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了,读书人多少年苦读就看此时,你家族兴旺不在乎一时得失,可沈学长不同,科举对他何等重要?以后请你不要再如此鲁莽,若能互相照顾一二,那是再好不过……”
  一双美眸溢满少女的忧心和焦切,但这篇话说出来,连谢黛宁也不好再说什么,暗自一笑点了头,谢婉宁上前挽住了她,“萧妍姐姐,你别理她,她要是能懂事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以后咱们多派下人看顾这边就是,掌院们不也说了,劳驾咱们女学那边的照顾一二。至于她,就别指望了。”
  这两人一走,谢黛宁锤着肩回自己房里,一进屋就见华庭那小子正坐在桌前嗑瓜子呢,脚边一地果壳,也不知来了多久了。谢黛宁气的狠狠瞪他一眼,只没力气打他,她叹口气,坐下指指自己肩膀。
  华庭嬉笑着扔下瓜子,拍了拍手,上前给她捶起了肩。
  “昨日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可真行,还当咱们在京城啊?一群人围着护着的,得亏你没受什么伤,不然我可真吃罪不起!”
  他本想放下要传的信就走,没想到路上听说了沈屹受伤一事,于是便坐下等谢黛宁回来。
  他还有心取笑,谢黛宁恼恨道:“我哪能料到撞见沈屹?要是知道,我不就敲门了嘛!他一个文弱书生,还逞能!”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腿,“你看看,我也受伤了,一个问候我的都没有!”
  华庭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嘛!不过不是我说嘴,但凡你平日多辛苦那么一丁点,功夫也不至于这么差!六殿下把我派来护卫,一个错眼你就出事了。”
  “说的好像你多厉害似的!”
  “反正我能唬住郭岳和李升他们!”华庭得意道,插筷子那招正是出自他手,吓得郭岳脸都白了。
  “对了,说正经事儿,张氏的事情我一一查过,都属实!药方我也还给了她。还有原先安插的人怕不够用,这几日我又买了几个机灵的女孩子送进谢府!只是这是数年前的事情,得多花些功夫!”
  谢黛宁沉默片刻,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又道:“刘氏忠心耿耿,没有缘故,她绝不会保存一份普通的滋补方子,不惜性命也要送到我手里!一定要查清究竟为何!”
  华庭点了点头,应道:“是。”
  知道提及此事谢黛宁心情不好,他又转了话题问道:“说回书院这事儿,你的计划是不是改一改?我瞧着就算找到饭堂贪钱的证据,但经手人是沈屹,你散播出去怕也没人信!还是找找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去查才是!”
  想到今日书院上下的样子,男学生们齐齐指责,女学子更别提,没把她撕了都是好的,谢黛宁懊恼不已,从墙上这轻轻一摔,可这是闯大祸了!她恶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道:“我也是没想到,沈屹这么个闷葫芦,在书院竟有如此威望!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说他是书院之光?!而我是嫉妒他,才故意害他受伤的,我这成了什么?黑暗势力啊?!”
  “这怎么能乱说?完全没证据的嘛!”
  “证据?上回师课考试我第二名,他们说我是嫉妒,为了映雪堂的名额,想害沈屹考不好,然后自己当第一?所以才闹了这一出,唉!我也是头疼,别说和沈屹拉近关系了,我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华庭眼珠子一转,“公子别急,经此一事,我倒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初看此事,是书院的学子们敬重沈屹,恨你害他受伤,可正因如此,我们可以借力于他呀!只要你和他成为至交好友,有他作保,旁人自然会信服于你!这样岂不比你自己努力来的要快?咱们想让谢暄身败名裂,若有了和沈屹差不多的名望,甚至有他站在你这边,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好办多了?”
  谢黛宁听得入了神,如果真能这样,她就不必忧心如何改观众人的印象,到时候哪怕查出来的漏洞不是证据确凿,也没什么大碍了!
  譬如德高望重者振臂一呼,和路边小贼哭闹打滚,常人都知道要信哪个。
  谢黛宁脑子里把这话过了几遍,不由激动的在华庭背上一拍,”你小子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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