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脚步顿下,回转过头来,看着她,扔下四个字。
人多口杂。
随后又提步入了屋。
看来他也不是不懂她心内担忧,他让她进屋说话。
周拂宁跟了进去,留瑶欢与尤七在屋外。
看屋内装饰就知道这间屋子是驿丞叫人特意收拾过为秦越准备的,摆件精致,布置雅然,进门就能见到几盆开得正盛的花,幽香馥郁。
可秦越不仅不满意,还有些嫌弃,沉声道,“把这花端出去。”
“啊?”
是在跟她说话吗?周拂宁左右瞧瞧,这屋里也没其他人。
罢,也就两盆花,她搬了就是。
她上前去,端起一盆花,就见尤七快步进来。
当见着周拂宁手中的花盆时,尤七一愣,左手端起另一盆花,然后一个眼神示意,向她伸出右手。
周拂宁也立即回过味来,秦越吩咐的是尤七,而她此时……是有稍许窘迫在身上。
秦越自然也注意到这边僵凝的氛围,于是在两道视线下,周拂宁将花放到尤七手上,尴尬一笑,“那……劳烦尤护卫将花送到我房里去。”
尤七也懵,他傻愣愣端着两盆花出门,并将其交给瑶欢。
瑶欢:……
秦越已经走到茶几旁坐下,开始摆弄茶叶,周拂宁走过去站在一旁,垂头颔首,像个等待被询问批评的孩子。
“说。”
“我……”
“坐下说。”
周拂宁没敢动,他上次这样说,还是她自己搬来的石块。
“你挡着光了。”
周拂宁:……
她挪过去,正襟危坐于一旁。
屋内寂静一片,只有秦越泡茶发出的烧水声和偶尔瓷桌碰撞的闷响声。
一会儿,秦越抬眸。
“不说?”
泡茶是件闲雅事,也因此,秦越说话都带一股闲适慵懒,褪去些冰冷。
“我方才说了。”
“说完了?”
“……没有。”
他一直不回应,她继续说有何意义?周拂宁腹诽道,但到底不敢说出来。
“我与林源就是很平常的关系,说不准……还不如我与王爷你的交情呢。”
秦越正倒水的手一晃,壶嘴碰在杯沿,泠泠一响,尚有余音。
周拂宁突然扭捏,她说的是实话,可不知怎么烧了脸,热意在脸颊泛起,只盼秦越不会注意。
“你与他有无关系与我何干。”
片刻后,秦越如此道。
周拂宁一噎,难道不是他做出一副我看穿了,我误会了的模样?
“我只是怕你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误会了?”秦越眉尾上挑,有些许不满。
周拂宁不大确定,“我怕,是我怕,所以解释。”
“怕什么?”
“怕你……”方才的局促还未缓解,周拂宁又被他问得皱起了眉,但是立马释缓过来,改口道,“怕我……”
这一问实叫她哑口无言,怎么说都不对劲,仿佛突然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悄眼一看,周拂宁的嘴就像是打结了一般,努动着嘴,大半晌也说不出句话来,秦越唇浅扬,干脆替她说。
“你怕我将你与林小将军之事告知珩帝。”
珩帝,即冀国皇帝。
周拂宁不愿直说的原因就是并不想和林源再牵扯上关系,说说也不行,这本来就不是事实。
“你果然误会了。”周拂宁泄气又无奈,嘴唇微微下瘪,但沉默更不是办法,“我与他之间无事。”
“那他为何出现临阳?为何等你于驿馆门前?他怎知你今日抵达?”
一句比一句深沉凌厉,像审问囚犯似的。
周拂宁无奈更甚,她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信,撑起最后一点挣扎,她音带累乏,却也坚定无比,“我也不知道!”
由于语气又忽地加重,显得格外振振有词。
秦越眼风一扫:她还有理了?
在对方不善的扫视下,周拂宁的气势下一刻就崩塌,认命般叙叙解释起来,“我谨记自己的身份,无论是北齐公主,还是现在的和亲公主,先不说我没必要去招惹林源,就是从前见过几面有过交情,也在我决意离开北齐时尽数斩断了。”
“至于他为何在临阳,又刻意等待,”心头一阵烦躁,干脆道,“或许是他一厢情愿。”
秦越嗤笑一声,她抬头去看,并未捕捉到异样,还是那张俊而凉薄的脸。
可那声笑,她一定没有听错,除非这屋里有鬼。
“你方才在笑?”周拂宁眼神中充满探究。
“没有。”秦越淡然否定,“你幻听。”
周拂宁:……
“别转移话题。”
他恶人先告状!
不对,是恶人先甩锅!
“没有。”周拂宁反驳,“你乱说。”
语气稍弱,听起来更像是撒娇,秦越眼瞳忽明忽暗。
一个无所顾忌的闲淡惬意,一个敢想不敢做的咬牙切齿。
逼急后,周拂宁像只打不过依旧不停挠爪子的小狸奴,秦越觉十分有趣,不自觉又扬了扬唇。
似乎二人独处,她更放得开些。
作者有话说:
宝们,因为上双周榜,要压字数为了后期榜单,所以这两周只能隔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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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
【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地雷埋了你!】
【诶,换书名了诶】
【唉】
【呜呜呜呜呜呜】
【是不是换书名了】
-完-
第9章
◎凭公主心意◎
秦越没有刻意隐藏,他那一抹笑意已入周拂宁的眼。
今日的他一身银灰衣袍,这好像是他少数的浅亮色衣裳,更衬得他君子如玉如竹,手臂一起一落间,除贯有的出尘气质,又显露几分文雅。再带上唇间的一抹笑,虽浅,却足以将他面上冷意融尽。
他若是不说话,堪称完美。
她看得失了神,忽感指尖一热,硬生生将思绪扯回。
定睛一看,指边多了一杯热茶,秦越亲自泡的。
“能喝上楚王殿下的茶,实属荣幸。”周拂宁谢道。
“方才见你咽口水,是渴了?”
周拂宁脸又是一红,她咽口水了吗?好丢脸。
“是是,我……我渴。”
周拂宁端起热茶就往嘴里灌,一口就烫了舌,为避免再次没脸,她忍着烫囫囵吞了下去。
又听秦越道,“不烫?”
“还……还好。”喝都喝了。
“那再来一杯。”
不等她拒绝,秦越已经又给她满上。
周拂宁:……让我缓一缓。
她握上茶杯,并未端起,想着该如何解围。
“方才我说的话,王爷可信了?”
好在秦越没有继续为难于她。
“公主都如此说了,我又还有何理由误会?”
“本王可不是闲人。”
周拂宁蹙着的眉头终于松懈下来,染上笑意与感激,眉眼弯弯,叫人移不开目光,可开口就是矜持的奉承。
“是,楚王殿下日理万机,令人敬仰。”
秦越眼中也有了暖意,将晾好的茶一饮而尽。
周拂宁:如此畅快,这喝的是酒?
“今日已晚,明日再去叶家,后日启程。”秦越将打算说出。
能停留一日,周拂宁也欣喜,这楚王,当真不如传闻中冷漠无情。
“多谢王爷,今晚我给你做一道菜如何?”
“依公主心意。”
想吃就说,连答应都这么委婉。
“那能不能……”周拂宁踌躇片刻,略带小心道,“让尤七去捉一只鸡回来?”
秦越:……鸡很贵吗?
“随你。”
周拂宁将心放回原处,笑着告退,她此刻心情是真不错,这不是挺好说话的?
走出两步,她又回头。
“楚王殿下。”
她唤道,秦越随之抬头,不知她又想要什么。
“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无情。”
留下这么句话,周拂宁提腿跑出门去,并未给秦越回应的机会。
方才周拂宁恰站在窗边,任余晖倾泻在侧脸,肩头,肌肤晶莹如玉,一双美目含笑,顾盼生辉,娇柔婉转之态尽显,她就如被每寸光辉眷顾的小仙子,正走进他心。
坐在原位的秦越给自己添了盏茶,轻抿着,眉眼似更柔和了些,若有所思。
周拂宁离开,尤七就进了屋来。
他见秦越在沉思,便也没急着上前搅扰。
“我变化很大吗?”
蓦地,秦越问。
尤七并未立即作答,而是稍加思索。
秦越面露不耐,“很难回答?”
“倒也不是。”尤七啧一声,“这变化是相对的。”
他还故意卖关子,秦越将茶杯重重放下,十分不耐,烦躁已蔓延到尤七身上。
尤七丝毫不慌,“您看看,对于属下来说,您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越:……说得还挺有道理,他忍。
“总得让属下知道您这问题的参照对象,才好分析不是?”
“我身边还有其他人?”
明知故问。
“……”尤七想说瑶欢她们也是人,但主子眼神越加幽暗,连忙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