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东西还找吗?”周拂宁问。
他丢失的是何物?她可不记得见过他什么东西,就算是能见到,也必是些不重要的,他岂会专回慈宁宫一趟将她拉来?重要的东西防她还来不及呢。
一声王爷听起来,虽不如小皇叔让他恼怒,却没有殿下二字舒坦。
“自然要找。”秦越语意轻淡,“只不过我有个疑惑。”
“殿下有什么疑惑?若是我知道定知无不言。”周拂宁巴巴道,得罪了人,还是殷情些好,反正现在也无人瞧见。
从慈宁宫出来也没瞧见瑶欢,不知道人跑到哪儿去了。
“我……脾气不好?”
话中一顿,叫秦越添上一分平和,倒不像是找麻烦的样子。
周拂宁说话也只敢试探着来,他连沈太后乃至太皇太后的面子都可以驳,更不会顾忌她。
“还还……还好,殿下如此身份的人,这般脾气算不上不好。”
恭维的话也不是不过脑子不要颜面直接说出口,周拂宁还需要结合事实,所以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也就是说,我若没有这层身份,便是脾气不好,不恭不孝,小肚鸡肠之人。”
秦越步步逼近,靠得越近,越叫她喘不过气,周拂宁只得顺势后退。
“不是,我没说。”她边摇头摆手边解释。
什么不恭不孝,小肚鸡肠,她可从来没说过。
“但你是这个意思。”
此时周拂宁觉得,面前的秦越不依不饶,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子。
他又向前一步,周拂宁又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身后是片小竹林,她此刻身后正抵着一颗翠竹。
“是你添油加醋。”周拂宁撇过脸,就是不肯与秦越对视。
他为什么靠这么近?男女之防可懂?
因为心跳得快,她说话听着略微娇声娇气,听得秦越心痒身酥。
早间凉风过,与片片竹叶缠绵,沙沙作响。
秦越忽然抬手,抚上周拂宁的细嫩额边,替她捋好碎发。
“小公主,你怎么说话呢?”
第23章
◎那是情意?(三章合一)◎
忽如其来的似水温柔叫周拂宁脑袋一晕, 秦越嗓音沉悦,风是凉的,可卷着他的嗓音入耳却像火烧, 一句小公主在她脑海循环。
“是我口不择言,望王爷海涵。”她言语带颤, 尾音轻飘不实,不是害怕, 是另一种心跳到话都说不稳的奇异之感。
秦越的手已经收回,视线却没有,定定看她,不肯挪开一分半刻,即便见到的只有她的侧脸, 卷翘的睫羽扑闪,像对灵动的蝴蝶翅, 唇微抿, 颇为局促。
他唇角笑意越加明显,“唤殿下。”
周拂宁终于抬首, 一双眸水盈盈闪动着,因他这蓦然一句话染上懵懂。
“啊?”
她不懂他的意思。
她的诧异, 使秦越倏然敛神,目光恢复清凉。
他方才在做什么?他的嘴角怎么咧得如此自然?且与周拂宁之间的距离过近,周拂宁脸都憋红了,他立即退开两步。
他方才像是魔怔了般, 只想听她娇声唤他殿下。
周拂宁急促呼吸, 脸上热意消退大半, 不明白秦越忽然变脸是为何, 她轻声问道, “你丢的东西……”
话未说完,有脚步声传来,是尤七从小径而来,禀道,“王爷,东西已经找到。”
“嗯。”秦越应道,他看周拂宁一眼。
周拂宁反应过来,福福身,“恭送楚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秦越离开时,似乎又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应该先庆幸,不仅从慈宁宫逃脱出,也没有被秦越找麻烦。
这厢尤七跟着秦越离开,望着前方脚程稍快的人,尤七双眼眯起思索着。
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远,他快步跑两下追上去,落后一步。
“爷……”尤七唤道。
秦越脚步未停,只是稍缓下来。
刚刚回过神来时还不觉得,离开后他的脸才越加滚烫,连耳根也不放过,只有走快些,有风拂过,才能令他舒适许多。
且他一直在回味那不自觉唤出的亲昵称呼,这还不算,其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只是怕吓到她。
她似乎很怕他,可有时又让他不这么觉得,保险起见,还是稳妥些好,他才不会去做强迫人的那一个。
直到尤七唤他,秦越已恢复平静。
“何事?”
“爷……这是想通了?”尤七眼中精光闪现,还有些许雀跃,像是发现了秘密般。
正赶上秦越心情还不错,言语也轻松,“本王有什么需要想通?”
“就……”尤七险止住要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谈道,“您的终生大事啊。”
秦越没应,尤七却说得停不下来,“方才若不是属下及时出现,爷打算对人家小公主做什么?”
“您总算开窍了,属下再也不用担心您孤身一辈子了。”
“趁着人还未被纳入后宫,成为您的侄媳,您老人家可得为此费点心思。”
秦越脚步猛停,尤七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撞上去,脚尖尖都踮起来才刹住。
耳边传来沉冷声音,“你似乎很懂?”
尤七拍拍胸脯,以为是他说的话秦越都听了进去,很是得意,“那是当然。”
“若是王爷早些听属下的劝,娇妻早已入怀。”
“那你何以至今也未娶妻?”
“……”
尤七仿佛误吞了块石子堵住了喉咙,脸涨红,又气又羞。
“我……我……属下那是……”语无伦次,逻辑不清。
秦越这才提步往前,人他要,心思自是不能省。
他从未尝试过喜欢一个人,周拂宁是第一个,而且是他不自觉便沉陷在她身,或许她就算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喜欢她,他第一次信了命定之说,否则为何从前讨好接近他的人那么多,偏偏对周拂宁处处心软?
正如她曾说,总有个人会理解你,只是出现的早晚,他再次坚信,周拂宁会是可以理解她的那个人。
既然人已卷入他的生命,他断不会将她放走,眼下最重要的是,从秦珩手中将人夺下。
瞧着,秦珩对周拂宁兴趣也颇大呢。
秦越主仆走后,周拂宁没有着急回长芜殿,方才秦越为她抚头发的动作过于亲密,还那样唤她,腿到现在都还有些软,遂她先寻了处近的亭子坐下。
待她歇息之时,瑶欢找到了她。
“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可叫奴婢好找。”
亭子临水,纵是太阳直晒,也能感受到清爽之意,水面波光粼粼,泛着金晕,里头还有成群的鱼儿。
见她双眼放光,瑶欢问道,“公主可是想喂鱼?”
“我想钓鱼。”
“……”
这话瑶欢不知该如何接,这池中的鱼一看便不是凡品,该是从各处运来的精品养于宫中,若是叫周拂宁钓走,恐怕……
周拂宁当然不会傻到钓这里的鱼,她只是兴起。
在北齐皇宫,她住得虽然不好,可晓霞殿旁就有一个无人来的小池塘,里头有鱼,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而是常用来吃的。
她成日无事做时,就爱端根板凳坐在池塘边钓鱼,可能打发时间了,鱼竿和鱼饵都是择禹亲手给她制的,钓来的鱼有时放回去,有时用来吃,以至于池塘中的鱼越来越少。
她根本无需刻意去想择禹,她的回忆里本就充斥着他,事事都不离他。
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Ding ding
他在何处又与她何干?周拂宁苦涩一笑。
“刚是有人叫奴婢去拿太后娘娘的赏赐,这才走开了一小会儿,回来时以为公主还在里头,又等了等才得知公主已经跟楚王离开。”瑶欢将先前的事情解释一遍。
“赏赐?”
沈太后何时说过要给她赏赐?
“正是。”说着,瑶欢手上已出现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是紫檀木的,表面亦是雕刻精致,叫人瞧了就知里头的东西也不会差。
瑶欢正欲打开,周拂宁就止住了她,“不必看了,好好收着就是。”
她瞧瑶欢似乎还有话要说,“怎么?可是还有其他事?”
瑶欢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奴婢先前分明瞧着楚王来了又走,可为何后来慈宁宫的人又与奴婢说公主你是跟着楚王走的?”
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他说丢了件东西我曾见过,叫我帮着一起找。”这时的周拂宁还没有疑惑。
“楚王一声令下,大致形容一番丢失的物件,就有多少宫婢内侍帮着寻找,如何还要专门跑一趟慈宁宫请公主帮忙?”
“据说,楚王与太后不合,且离开时是板着脸的,他当不愿意多见太后一面才是。”
瑶欢的一顿猜测,也惹出周拂宁的一番不解来,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沈太后召见,一般情况下,秦越是绝对不会踏入慈宁宫的才对。
“他莫不是有意救公主出困境?”瑶欢嘴微张,恍然问道。
周拂宁正想到这儿,被她说中的同时心漏跳一拍,嗓子顿感干涸,还有些发紧。
在秦越心中,她就是个用心不纯之人,他怎么可能帮她?可若不是如此,他刚刚的反常又如何解释?
猜想越来越不切实际,周拂宁赶紧晃晃脑袋,他就算帮她,也是因为她还有价值,毕竟,他还未找到择禹。
既已思索到此处,她不免更头疼,秦越与择禹之间又有什么渊源,他找择禹做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
正苦恼思索,爽朗男声入耳,是秦珩。
周拂宁惊讶之际,忙起身行礼,“晋和见过陛下。”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秦珩步入亭子,在方才周拂宁所坐之地旁边坐下,并拍拍身边位置对她道,“坐下说话。”
周拂宁与秦珩昨日才相识,坐那么近实在不自在,于是她往旁边一点坐下,与秦珩隔出一个人的间距。
“这里风景甚好。”
这么明显的躲避,秦珩看不出来才有鬼了,不过这也令他对周拂宁的好感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