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带迷离之感,像是找不到前行道路的小姑娘。
因生存的环境艰难, 她早已习惯性示弱,除非实在被逼到没法子的时候, 就如她主动揽下和亲一事,人人都觉得她傻,傻到自己往火坑里跳,却极少有人知她就是为了自己才如此选择。
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本身是什么样的,她渴求安稳, 即便她不奢求有人能爱她如生命,可不妨碍她渴望, 她缺失的父爱母爱, 总希望能有人帮她补上,让她也感受感受被疼爱的滋味, 这是她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因为她也害怕, 害怕得到又失去。
秦珩是她要嫁的人,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她渴望的安稳或许可以实现,又或许一个也实现不了。
周拂宁有些泄气, 被秦珩瞧出来了。
“很难吗?”
周拂宁张嘴欲答, 又止住, 她咬咬唇, 在秦珩认真的注视下, 终是道,“不是难,而是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要她改变,也是需要时间的。
后来秦珩说给她时间去适应,也没再多待。
这话不出意外传到了秦越耳中,传话人正是热衷倾诉的当事人秦珩。
“她是这么与你说的?”秦越手反叩,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眸中深邃漆黑,无人知他在想什么。
“嗯。”秦珩点头,一副求教姿态,“小皇叔你说说她这是不是要对我敞开心扉的前兆?”
秦珩依赖秦越惯了,他想,虽然小皇叔没有过男女这方面的经历,可他见过的一定不少,阅历丰富,比较靠谱。
见秦越眉头一皱,他的心就提起来。
秦越又摇摇头,“臣觉得不像是。”
“怎么?”秦珩急切追问,“她在朕面前温柔乖巧不是装的,不就是为了讨朕欢心?”
“北齐宫宴上,乃至回冀国这一路上,她在臣面前亦是娇柔乖巧,难不成她是要讨臣欢心?”秦越反问。
秦珩一噎,听他如此说脸色不大好看。
“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乖乖巧巧,并不为迎合任何人。”
好像有道理,秦珩面色恢复正常,固执道,“朕就是感受到她对朕不一般。”
而秦越却无情戳穿,“因为你是皇帝。”
秦珩:……你说一句好话会死啊!
“陛下当真喜欢她?”秦越平心静气问道。
“面对她时,朕最容易心软,怕她受委屈,不愿为难她,她便是稍微挨得近一些,朕就会心跳加快,这难道不是喜欢?”
“也许是她初来冀国,陛下贪图新鲜感。”
秦珩:……小皇叔你为何处处驳我?
他被说得打击了信心,又想他才不是贪图新鲜的肤浅人,顿时来气。
“朕就是喜欢她!”他坚定道。
秦越表面无所动,可内心却是一沉。
这孩子怎么不听劝?而且,他好像适得其反。
通过秦越确定心意后的秦珩颇为激动难眠,这是他第一次心动,可得好好把握,即便周拂宁注定要成为他的后妃,他也不可轻怠。
在他心中,只有心意相通,互相心悦之人,才算夫妻,虽身为帝王,但他并不在乎三宫六院,心仅属一人即可。
立后旨意一下,沈太后心头的一桩大事算是彻底放下,秦越与她相争又如何?到底还是要听太皇太后的话乖乖让步。只不过她也知道,秦珩因此不大高兴,她想着办一场茶花会,邀卫兰瑛在内的名门贵女们入宫,再让秦珩前来,与卫兰瑛培养情感的同时,再挑挑有没有中意的人,亦可纳入后宫。
她合了心意,为安抚秦珩,总要也给他些甜头。
不过长芜殿并不在受邀之列,但消息一放出,她们难免会听到一些。
春玉第一个忿忿不平,“太后日日差人送东西来,表现得对公主多好似的,茶花会却不邀公主,这分明是故意的。”
“不邀请我才好,去那样的场合,周围一群全是姑娘家,各个心思灵巧,一举一动说不定都会被人盯着看,只为找出你的错处。”周拂宁咬下一口苹果道。
“可毕竟有皇上在。”
春玉的意思她很明白,要想在后宫立足,就要得圣宠,她能多见秦珩一次,就多一次机会。
“奴婢不知上次公主与皇上说了什么,只是瞧着他离开时眉眼阴沉,脸色比来时还要难看些,后来他就再没来过长芜殿,也不曾召公主去。”春玉担忧道。
周拂宁眼眸黯黯,有几瞬的恍惚,她没注意秦珩离开时的脸色,当时也确实担心她的不识抬举会惹得秦珩对她心起芥蒂,可……是他让她做自己,那时犹豫为难的她,恰就是真实的她。
她与秦珩全程的相处对话,瑶欢都在一旁听见了的,周拂宁说话拿捏了分寸,秦珩心思朗阔,应该不至于为这事置气。
“公主还未册封,连位分都尚未定,就巴巴往皇上面前凑,丢的是公主还有我们北齐的脸面。”
春玉并未想这么深,她只希望周拂宁为自己争取,将日子过得好些,被瑶欢这么一说,她羞红了脸,垂首跪下,“是奴婢眼界浅,请公主治罪。”
周拂宁看瑶欢一眼,瑶欢便将春玉扶了起来。
“不需要动不动就请罪,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我知道你对我衷心才会说这些话。”周拂宁朝她宽慰一笑,“只是你可在我面前说这些,却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否则不知要招来多少麻烦祸患的,我身边只有瑶欢和你能用的,自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出事。”
“但是我能力有限,并不能放言保你和瑶欢无虞,却可以说,只要我在,定会尽力护住你们。
“瑶欢沉稳心细,我多放心她,所以,日后你可得跟着瑶欢多学学。”
她可以不完全信任身边人,却不能丢失可用之人,瑶欢可以为着她母妃的恩情对她衷心,可春玉却需要引导笼络。
一番话听得春玉眼泪险些落出来,在得知她要作为陪嫁宫婢随公主远赴冀国和亲时,她表面上装作无事,背地里却还是哭肿了眼,但是她也从未与同行其他人诋毁抱怨过。事情已然定下,再伤心也无用,她除了伺候好主子别无心思,但从前也只是想着尽职。
可现在,周拂宁话中意思是将她当作心腹,是自己人,她们是要一同往前走的人,不禁心中动容,眼眶染红。
她跟着周拂宁已有一段时间,对她的性格大致也有了了解,看着娇软柔弱,实则十分有主意,心思细腻也不比瑶欢姑姑差,甚至更谨慎有条理。
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就是要努力向前,她不妨将自己一颗真心全部交出,而后静等花开。
春玉已暗下决心,她连连点头道,“春玉日后定多加注意言辞,不让公主烦扰。”
周拂宁莞尔一笑,将人心都照亮。
茶花会那一日,为避免麻烦,周拂宁打算整日都待在长芜殿内不出去。
可是日清晨,多日不曾来过的秦珩再次踏入长芜殿。
“替公主梳妆更衣,随朕去赴太后的茶花会。”
周拂宁:……什么会?
“茶……花……会?”
她神情错愕,有些呆,又不失可爱,秦珩失笑,不自觉伸出手去点点她光洁如莹的额头,“没错。”
周拂宁更愣了,干什么,为什么要点我额头?
片刻后她神思回归,窘迫得眨了眨眼,道,“可是……太后没有让我去。”
她不想去茶花会,更不想和秦珩同行而去,这得多扎眼啊,听说准皇后卫三姑娘也会在,这纯纯是往自身揽仇怨,她若真册封为妃,还得在皇后手底下过活呢。
秦珩或许是无心,他一介男子,生来就是太子,从小接触学习的都是文韬武略,对女子心尖的弯弯绕绕自然不大通晓。
“朕知道,所以才来找你,欲带你一同前去,你整日待在这长芜殿是要闷坏的。”
“我贸然前去,太后会不高兴吧。”周拂宁婉拒着。
“你就不怕朕不高兴?”
“……”
周拂宁没法,只能在春玉和瑶欢替她梳妆时小声说一句素净些,然后跟着秦珩前往郁芳园。
话说,她长着一张比花儿都娇艳的脸,容是不点胭脂,不戴钗环,也如珠玉璀璨。
一路上,周拂宁都尽量与秦珩前后错开,保持一定距离,秦珩虽然不满,但也没挑明,只是不经意间脚步放缓。
他慢,周拂宁只能更慢,于是两个人就像是饭后散步般走着,完全不像要去赴宴的。
最终还是秦珩先按捺不住,他脚步停下,问道,“朕会吃人?”
周拂宁也停下,听他言下不满,忙摇头回道,“不会。”
好实诚的回答,见她一脸纯真,秦珩差点儿笑出来。
他稳住神情,“那你离朕这么远?”
她该怎么解释秦珩听了才会舒心?
秦珩身量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此刻弯着腰看她等她的回答,令她心内紧绷。
偏在这时,她余光内出现一道熟悉身影,是那块几天没见的牛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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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好!!!】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哦吼,秦牛皮糖越闪亮登场】
【秦·牛皮糖·越?】
-完-
第26章
◎这不大好吧?◎
是秦越走在另一条石子小径上, 在他们前方,正要踏上主道。
于是权衡之下,周拂宁在思索借口敷衍秦珩和叫住秦越以缓危急之间, 选择了后者。
她稍稍提高声调,“楚王殿下。”
秦越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周拂宁和秦珩, 他没有过去的意思,却是想看看周拂宁何时能看见他。
听她一声清脆入耳, 背着身的秦越唇角翘起,深谙眼眸也明亮了些。
不过在转身之际,这一切都如云雾散去,留下的唯有冷峻。
秦珩一听是秦越来了,暂时放过周拂宁, 朝秦越走去。
“小皇叔今日怎么进宫了?”
周拂宁舒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朝秦越福身作礼。
“太皇太后召见。”
秦珩知道他们母子关系不大好, 却不知为何事不好,他哦了一声, “皇祖母年纪大了,肯定希望时常能见着你。”
秦越不答, 看他一眼,又往周拂宁身上烙下深深一眼,才道,“陛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