娢嫣道:“那我也不想给你丢人不是?到时候人家说九皇子殿下的夫人,读了半年的舞苑却结不了业,你岂不是丢人?”
霍凌肃不知为何,听到她说“九皇子殿下夫人”几个字,竟是莫名的情动,他抵靠着娢嫣的额头,轻轻向她的红唇吻去。
娢嫣害羞地避开,心想也不知道霍凌肃这是怎么了,每次见到自己就吻个不停。
霍凌肃见她欲拒还迎的样子,更加难以自持,他捧住娢嫣的脸,深深吻了下去,他的舌尖冰凉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贪婪地攫取娢嫣的味道。如墨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脖颈,让她有些酥酥麻麻的。
他吻得深情款款,浓密的睫毛都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着,娢嫣也觉得十分沉醉,忍不住回应起他来。
两人就这样缠绵地吻了好久,霍凌肃才不舍地放开她,哑声道:“今天不走了好不好?”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每次想到在这张床上欢好的场景,霍凌肃都无比情动,这几日几乎是彻夜难眠了,再这样下去,他实在是熬不住了。
娢嫣羞涩道:“那怎么行?我如今住在母亲府里,我不回去,她和哥哥们只怕都要担心的,再说……也不大好。”
霍凌肃当然明白她若说,心里又恼火又无从发泄,哼了一声道:“那你是逼着我娶你了?”
“怎么?”
霍凌肃道:“我本来想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若能和家人相认,我就晚一些求亲,让你们多多团聚。你若是再这样折磨我,好几天才来看我一次,我现在就和父皇求情,让他给我们赐婚。”
娢嫣急道:“别啊,现在也太快了,我才回家几日呢!”
霍凌肃的脸冷了下来,不悦道:“你就那么不想我?”
娢嫣心尖一跳,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日日都想四哥,不然这样,我答应你以后天天都来看你?”
看着她敷衍的语气,霍凌肃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娢嫣无法,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还是他们相识以来,娢嫣第一次主动吻他,霍凌肃顿时心花怒放,幸福的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他忘情而激烈地回应着她,恨不得把这个女子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天知道他为何这样爱她,前世她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神魂颠倒,入骨相思。今生更是恨不得能把自己打碎,跟她合为一体,再也不要分离。
“娢嫣,娢嫣,我好爱你……”
霍凌肃一向内敛隐忍,娢嫣还从未听过他这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事,心中一荡,也回应道:“四哥,我也爱你……”
痴情半生的守候,十四年的苦恋与相思,这一刻终与她身心交融,得成圆满。
娢嫣与霍凌肃缠绵了许久,才回去时,已经是深夜了。她悄悄进了玉家的大门,却发现一个人影在院门口徘徊,似乎是在等着她。
她仔细一瞧,此人青衣玉带,君子谦谦,赫然竟是玉连城。
娢嫣走上前道:“二哥?”
玉连城看到她,顿时放了心,道:“回来了就好,以后若是还是早些回来,一个女孩儿家太不安全。”
玉连城说完这话,觉得自己逾矩了,毕竟福乐郡主只是借住在他们家,自己没什么资格干涉人家。
娢嫣心里有些感动,道:“二哥这么晚了,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吗?你叫下人们带个话,我回来了去告知你就是了。”
玉连城轻咳一声,道:“没有,我……只是随便走走。”
她又怎知玉连城已交代过下人很多次,等不回来她,心里不放心罢了。
玉连城自幼与娢嫣一起长大,所有兄弟姐妹中,与娢嫣最为亲厚,心中对她的疼惜之情甚至超过了父亲。
娢嫣出事之后,玉连城痛苦至极,可他为人隐忍,旁人崩溃大哭时,他都忽忽行若无事。如今重见娢嫣,虽然变了样子,但是他们之间那种感觉,相处的模式却让他无比熟悉,霎时激起了他心中最脆弱柔软的地方,他便将心底的一腔疼惜爱护,都转移到了如今的娢嫣身上。
这种感觉实在是匪夷所思,脸玉连城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娢嫣如何不明白,既感激又心疼,道:“放心吧我没事,二哥快回去休息吧。”
玉连城点了点头,道:“福乐郡主也早点休息。”
娢嫣心中叹了口气,早回来霍凌肃不欢喜,晚回来二哥又担心,可是难为死她了,早知道就应该让霍凌肃把她送进院子来,可是想到两人见面那个尴尬样,真是够尴尬。
几日之后,大驸马玉璋终于回京了,玉家的案子了结之后,如今已官复原职,并且从大理寺带回来了赵妈妈。
娢嫣大喜过望,几乎飞奔回家,赵妈妈已经和长公主夫妇二人说清了原委,二人才知道,原来拼死救了玉家全家的福乐郡主,竟然就是娢嫣。
长公主激动不已,一把将娢嫣抱在怀中,“嫣儿,你回来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长公主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女儿便会不见了似的。娢嫣亦是泪流满面,她也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是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母女相认,二人心神激荡,手拉着手躺在床上说了一夜的话。玉璋为人隐忍,只是交代了两句便离去了,娢嫣分明从他临走时的眼里看到了泪水。
只是此事太过离奇,玉璋吩咐众人不许声张,只有玉家的几个人知道,连亲近的嬷嬷也没有告诉,只还让她以福乐郡主的身份在府里暂住。
长公主道:“嫣儿,你这次回来,霍凌云可知道你的身份了?”
娢嫣道:“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后来他自己猜到了。”
长公主叹息一声,“嫣儿,当初都怪我不好,人认不清,没想到霍凌竟会和苏湛沆瀣一气,陷害玉家,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娢嫣道:“这算什么委屈?只要你们都能平安无事,我变再也没有什么所求的可。”
长公主道:“你可恨他?”
娢嫣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其实娢嫣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对霍凌云的感觉,她曾经是恨他的,可是现在那恨也没了,说是一个从不相识的路人也不为过。
长公主道:“嫣儿,人这一生,想要真正的看清楚一个人很难,因为人都是多面性的,他对爱的人有多爱,对恨的人就有多恨。所以情义深重之人,也有可能是最极端冷漠之人。当初是霍凌云协助苏湛,陷害我们一家人入狱,玉家满府上下,七十余条人命,险些就这样含恨九泉。可是如今若没有他相助,我们也未必能够这么容易平反,功过相抵,也就罢了。何况他而今也被皇帝罢免爵位,也算是自食其果。”
娢嫣明白,母亲是不希望自己被仇恨迷失了心智,从此活在阴影里。她点了点头,道:“娘,你放心吧,上天既然让我重活一世,我更要珍惜这个机会,更要活的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前生的事,好的,今生可重享其美,不好的,我早就忘记了。”
长公主欢喜地抱住她,“这才是我的好嫣儿!”
第134章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便带着娢嫣入宫拜见太后。与太后相认之后,娢嫣细细说了这些日子的经历,太后也不禁老泪纵横,“早知这样,做这个郡主,可到是委屈了你。”
长公主道:“母后不必计较这些小事,以后把她留在身旁,还和外孙女儿是一样的。”
娢嫣欢喜一笑,抱着太后的手臂撒起娇来,太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叫她们母女今日多待一阵,晚些回去。
娢嫣便到御花园中逛了逛,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虽然已至冬季,花园中种满了四季常青的奇花异草,丝毫不显颓败。
娢嫣漫步在碧水波旁,深吸口气,胸中顿生一片舒畅之感。
“呀,这不是福乐郡主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美动听的的声音,娢嫣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两个华服少女,正是城阳公主和她的表姐淑宁。
娢嫣冲她有礼一笑,道:“城阳公主好。”
城阳上前道:“我也是这几日才听说,原来姐姐你已经被皇祖母赐了郡主封号,我本来还想着跟四哥说说,把姐姐讨到宫里来陪我呢,这下可不成了,真是可惜。”说着,满脸的惋惜。
娢嫣道:“不敢当,那可多谢公主抬爱了。以后我也能时常出入宫里,咱们若时常相见,也是一样的。”
城阳展颜一笑,“真的么?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咱们到河边坐坐去。”说完,她亲昵地拉住娢嫣的手,将她带到了碧波旁的一座亭子里,淑宁跟在二人身后,脸色始终冷冷的,没有同娢嫣说一句话。
娢嫣便也没主动跟她寒暄,与城阳在亭中坐下。城阳道:“好些日子没见到姐姐了,可是随四哥出门去了?”
娢嫣道:“嗯。”
“哼,”城阳撅了撅小嘴,“好啊四哥,出去游山玩水也不带上我,瞧他回来我不好好问他的罪。”
娢嫣笑了笑,正想替霍凌肃说两句客套话,城阳道:“还是姐姐有福气,你们去了哪里?可好玩吗?”
娢嫣道:“也没去哪里,不过是随便走走,不日我便回来了。”
城阳笑道:“也原该姐姐你有福气,霍王府的那些丫头们,笨手笨脚的居多,我常担心她们服侍的不好,还想跟母后说,调两个宫女到四哥那里伺候呢,不过最近母后处理后宫事务繁忙,一直没得空找她。如今有你照顾四哥,总算是叫人放心了,他出门不带着你带谁?若换了别人,我就第一个不放心呢!”
娢嫣抬头,只见城阳公主言笑晏晏,天真可爱的笑容实在让人生不起厌烦。不过她这话说的十分微妙,明显是将娢嫣比做丫头宫女,反倒处处显着自己与霍凌肃关系亲厚,仿佛他们二人才是平起平坐的。
娢嫣淡淡笑道:“妹妹真是过奖了。如今舞苑课业繁忙,我还要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哪有多少时间照看四哥?好在他身旁新来了两个丫头,也是宫里嬷嬷□□出来的,甚是聪明伶俐,咱们都放心好了。”
她既然称了“姐姐”,娢嫣便也毫不客气地称了“妹妹”,而且称霍凌肃为四哥。城阳公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表现出来,扭头看鱼去了。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城阳道:“今年的鱼儿都生得鲜艳讨喜,天气虽冷了些,却还是活蹦乱跳。真希望初雪晚些来,可别冻着了它们。”
娢嫣道:“养在后园的暖殿里,也是一样的。”
城阳公主的脸上流露出无限同情之色,“暖殿那样小,哪里有后花园自由自在,鱼儿们真是可怜。”说完,俯下身,拖着两腮看着水中游鱼,娢嫣扫了一眼,子非鱼,还真不知鱼之乐呢。
城阳公主又拿了一些旁边的腥草喂鱼,忽听她道:“凝霜,再给我拿一些草来。”
娢嫣瞧了一眼,喂鱼的腥草就在她脚旁,也算是举手之劳,便伸手递了她。
城阳公主接了过来,又喂了一会儿鱼,忽然道:“凝霜,我的袖子太长了,不方便,你过来帮我绾上,再帮我把后面的碎发梳一梳。”
这显然已经是吩咐的语气,何况绾袖梳头,都是丫头们做的事情,娢嫣如今是郡主之尊,岂能给她做这些?
娢嫣站着没动,而城阳公主也并没生气,只是笑吟吟地冲她招手,道:“快来。”
娢嫣瞧了一眼她的袖子,道:“公主今日的广袖宫装,确实是不适合喂鱼,我瞧不如回去叫丫头们换一件清爽的过来吧。这些宫里的丫头们,衣裳首饰你不吩咐,总是置办的不合体,下次你脾气好不说,我来教训她们。”
城阳公主没有接话,娢嫣道:“时候不早了,只怕太后找我,公主你先逛着,我得先回去了。”
城阳公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见娢嫣转身欲走,便暗中对淑宁使了一个眼色,淑宁喊道:“你站住!”
娢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你叫我么?”
淑宁道:“今儿我和表妹来御花园游玩,嫌麻烦也没带别的丫头,既然你有空,便去庆阳宫里,帮表妹取一个束袖来吧,你只需跟管事的嬷嬷一说她便知道了。”
娢嫣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
“大胆!”淑宁走到娢嫣身旁,“你明明在园子里闲逛了半日,如今有事吩咐你,到拿太后做挡箭牌,还不就是懒怠?”
娢嫣道:“你不懒怠,你也闲逛了半日,怎么不自己去取?”
淑宁道:“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公主吩咐你去,你竟敢砌词推脱,还懂不懂何为次序尊卑?”
娢嫣冷笑道:“怪我记性不好,淑宁郡主您是什么身份来着?说与我听听,我好记下,免得乱了次序尊卑。”
娢嫣带上“郡主”二字,是在提点她,你我不过都是郡主而已。淑宁冷声道:“那你就给我听清楚了,我父亲乃当朝大学士,母亲乃宰相之女,当今皇后是我姨母,我洛家世代显贵,我是名正言顺御封的郡主,岂是那些出身卑微,只靠着投机取巧讨了点便宜,就忘了自己奴才身份的人可比的?”
娢嫣嗤笑一声,“原来这样了不起呢,郡主说的对,做奴才的实在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对了,不知华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这华夫人正是淑宁的生母,淑宁本是庶出,她母亲名华儿,乃是她父亲正妻的贴身侍婢,在主母怀身子时候做了通房丫头,后来因生了一儿一女,被封为姨娘,又因正妻过世,暂且由她理家,所以外人尊称一声“华夫人”。
这些皇家亲眷的家务事,外人本是不知道的,淑宁万万想不到娢嫣竟会知道,她为人处处逞强,可是这奴才所生的身份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成为平生最大恨事。
如今被娢嫣提起,顿时又羞又怒,她猛地走上前,厉声道:“大胆!”说着,伸手便去掴娢嫣的脸,娢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胳膊攥住,“皇宫禁地,郡主竟敢在此撒野,眼里还有没有太后?”
淑宁道:“一个贱婢,竟还敢拿太后来压我,今日若不教训你,才是乱了宫中规矩!”说罢,她又用力向娢嫣脸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