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自然也不推辞,她晓得沈非衣是什么性子,也知道这药膏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便直接笑着道了谢,收回了手继续为沈非衣梳发。
沈非衣透过铜镜,看着正在为她梳发的浮玉,浮玉动作极轻,视线也盯着她的发顶,动作极为娴熟。
浮玉自小跟在自己面前伺候,若是有二心想要害她,她恐怕也提防不了。况且这浮玉当真害了她,她也活不到现在了。
她知道沈君晔跟沈裴并不对付,浮玉若真的是沈君晔的人,陷害自然是轻而易举,何必那般装模作样的大费周章。
思及此,沈非衣一时间也有些懊恼,浮玉自小便在她跟前面伺候,如此怀疑她,实在是不该。
沈非衣收回视线,目光望向窗外,对着浮玉轻声道:“你手上的疤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闻言,浮玉手上的动作缓了些,她抿唇,似乎在冥想,半晌才开口,“好似是四天前吧,不会太早。”
沈非衣问时语气颇有些随意,挺富裕这般说也不再过多探究,只是点了点头,默了下来。
须臾,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岔开了话题,“这几日你多留意一下幺儿,莫叫她单独一个人走动。”
若非今日看到了幺儿趴在窗户前,沈非衣有这般吩咐,浮玉定会疑惑。可如今有这么一见,也觉得幺儿似是有些问题,她心神领会,便不再多言。
两个人聊的不久,不过一盏茶,幺儿便也回来了,透过大开的窗棂,幺儿那纤细窈窕的身影越发清晰。
沈非衣只瞄了一眼,便对着铜镜给浮玉打了个手势。后者即刻会意,连忙闭上了嘴。
幺儿回来时也看到了那窗户并未关上,两人对窗面色无异,与她视线相汇,幺儿便不再靠近,隔着一扇窗户,对沈非衣福礼垂额头道:“公主,奴婢已经吩咐过了,您这会儿可要沐浴?”
沈非衣闻言摇头,对她笑道:“不急,这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幺儿虽说方才被两人发现时,自己应对正常,可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方才指着的蛾子,就连自己都觉得十分牵强,沈非衣竟然也不戳破她,更甚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这会儿听见沈非衣的吩咐,甭管别人是如何想法,她打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幺儿施施然福礼应下,而后转去偏房,她走的不急不躁,丝毫看不出心虚。
她定力向来是好的,否则也不会选中她。
见幺儿走了,沈非衣也没让浮玉在留下伺候,只是吩咐浮玉盯幺儿时不必太过明显,让她以往常一般同她相处。
沈非衣先去东宫后又回岁玉宫,这来来回回折腾,待沐浴完歇下后已经是深夜了。
她躺在床榻上,想到了秦玉凝。
不知道秦玉凝有没有同太后请示将秦家人接进郢都,她这段时日不能出宫,还不知道秦玉凝能不能来岁玉宫陪她。
沈非衣将手从锦被里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掰着手指头在算计着什么。
如今天越来越冷了,虽是秋季,可瞧着总是要下雪的样子。
左手食指点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停住,沈非衣抿了抿唇。
要快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外头已经刮起了风,将院子里的草木卷起揉碎,铺了一整个院子。
风拍在窗棂上时,倒像是碎叶子砸上去的,声音有些嘈杂。
小拙从外头抱着手炉进来,冷的直打激灵,她关上门后,先是在门口跺了跺脚,将外头带进来的凉气缓了些,这才撩起了珠帘进了内室。
手里的手炉是要给秦玉凝的,今儿秦玉凝起得早,故此候着要去给太后请安。
只是小拙早上起来刚盥漱完拿着手炉唤秦玉凝早起,便听咸寿宫那边传了话过来,说今儿天冷,叫秦姑娘不必候着请安。
她便干脆将手炉抱着,推门进了屋,一抬眼,却见秦玉凝已经穿好了衣裳。
小拙连忙抱着手炉小跑到秦玉凝跟前,“秦姑娘,咸寿宫传话过来说您今儿不必去请安了。”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手炉塞给秦玉凝,“外头天冷,姑娘您先抱着暖和一会儿。”
秦玉凝并未去接那手炉,而是摇头拒绝了,“我不用这个,你自己用吧。”
她自幼习武,不过是秋寒,倒也不至于这般扛不住。
小拙在秦玉凝跟前伺候了一段时间,自然是了解她的脾性的,闻言也不再开口,却是将那手炉放在一边,搓了搓手,“可要奴婢安排去传膳?”
秦玉凝摇头,“不必了,我今儿去岁玉宫用早膳吧,你可要同我一起?”
“这......”小拙面色有些迟疑。
咸寿宫来人传话,不仅仅是让秦玉凝不去请安这般简单,而是又吩咐了另一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