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的。
她无声地低下头。
分明是太当回事,才会一再去想。
第38章 凑趣儿
◎“也未必是成心气人。弟妹本就厨艺好,或许真忙着呢。”◎
天色渐明,雀鸟扑棱着飞上枝头,令院子里多了些欢愉的气息。
方嬷嬷打着哈欠起了床,锦雀上前服侍她梳洗。她一夜睡得不错,于是起身半晌都还沉浸在那种舒适中,直至坐到妆台前才想起来问:“王妃可回来了?”
“回来了!”锦雀笑道,“昨晚和殿下一起回来的,嬷嬷当时已经睡下,奴婢就没跟嬷嬷说。”
“好。”方嬷嬷满意地笑笑,锦雀看着她的神情,不解:“王妃昨日走得虽急,但若着人去追也不是追不上。眼下天寒地冻的,嬷嬷怎么不先寻王妃回来?倒让王妃白白辛苦了一趟。”
“何必追她。”方嬷嬷笑意更盛,“王妃也年轻,不怕劳动一趟。若跑这么一个来回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就值得了。”
“自己的心思?”锦雀愣了愣,“您觉得王妃对殿下有意?奴婢却听说……王妃素日对殿下没多少情分的。”
“啧啧,你还小。”方嬷嬷轻哂,不多解释,只说,“一会儿替我传个话,今天若无什么大事,都别去搅扰殿下和王妃。给你阿宕哥哥也提个醒,让他管好手底下的人,别在这时候碍眼。”
“诺。”锦雀福了福,心领神会,“那您今日也不去见殿下和王妃了呗?”
“嗯。”方嬷嬷点头,“一会儿咱们出去随便逛逛,不给他们添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卧房里正一片浓情蜜意。
曲小溪与楚钦起床用了膳就又躺回了床上。先前一切的隔阂与顾虑在昨晚的热烈之后都被打破了,曲小溪上床就主动靠进了他怀里,沉默了半晌,问他:“陛下昨天……罚你了吗?”
楚钦嗯了一声,沉吟一下,又摇头:“也说不上。只是我去谢罪,在殿外跪了半晌,他没理我。”
曲小溪闻言抬起手,触在他才侧颊上。他脸颊一侧依稀有几道指痕,虽不太明显,但白日里还是看得清楚:“这不是陛下打的?”
“哦,这是我大哥打的。”楚钦笑了声,“他进宫为我说话,闻到我身上带着酒味,气得不轻。”
曲小溪心底又涌起一阵自责,转念想想,却又好受了些。
这样挨的一巴掌好歹是出于关心的,比皇帝不由分说的责骂和冷漠让人舒服。
她心里一声哀叹,脸颊在他肩头轻轻蹭着:“你不愿理那些事也好,咱们以后都躲得远远的。嗯……我们就在庄子里种一种菜,然后拉去京里卖一卖菜,赚足了钱好好过日子,别的都不打紧。”
楚钦不禁嗤笑:“怎么这么爱种菜?”
“种菜有什么不好!”曲小溪理直气壮,心说哪有中国人不爱种菜!这是深深烙在DNA里的属性!
当日傍晚,她就收到了京中几处商铺的回信,说先前送过去的一波青菜当日就都卖完了,大多是几处颇有名气的酒楼在买,听说售价是平日的三倍也没二话,有多少买多少,反正提升菜肴售价就能赚回来,能去酒楼里的又都是达官显贵,不差这点钱,大家有钱一起赚。
除此之外,各家还都询问:还有吗?有的话还要!
商铺的老板都是老狐狸,根本不必曲小溪多费心神,直接表示:有是有,但是——哎呀你看看,这各大酒楼都在问,我们是给谁不给谁啊?
这话一出,各个酒楼心领神会,为了丰富菜品种类吸引客源,纷纷哄抬菜价,只希望能得到优先供应的机会。
到最后签订合同的时候,菠菜的价格是平日的七倍、蕹菜将近八倍,香嫩清甜又相对好保存一点的小油菜最贵,卖到了十一倍。
如此昂贵的小油菜,曲小溪看了都要说你们有钱人真横。
但作为收钱的一方,她自然是爽到了。
楚钦眼看着曲小溪挑灯算账,算完最后总额后直接笑出声,笑倒在茶榻上。
“噗。”他绷不住地喷笑,摇摇头,“赚了多少,这么开心?”
“我知道你不缺钱。”曲小溪抿唇,依旧眉眼弯弯的,“但是看着这个倍数好痛快啊,多少也算发了笔小财!等回头等这进项把改建庄子的账平了,我们就单列一笔账把它存着,看看能存出多少,好不好?”
“好。”他颔首,“听你的,钱也归你。”
“嘿嘿。”曲小溪心满意足。放下账册,熄了榻桌上的油灯就下了茶榻,小跑去床上,双手拍住他的肩头,“那我们……早点睡?”
楚钦挑眉,意有所指:“直接睡?”
曲小溪一本正经:“也不太困。”
他摒笑,遂下了床,去衣柜前寻东西。接着不知他拿了什么,曲小溪只见他走到盛有清水的铜盆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了进去。
“弄什么呢?”她好奇地发问。他很快又将东西拿出来,信步踱向床榻。
等他走近,她震惊了,因为她隐约看出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她没猜错,这东西虽然绝不是未来世界的杜某斯杰某邦,但是作用对标杜某斯杰某邦!
她顿时双颊通红,咳了一声,轻问:“什么做的……”
材质看起来很怪。
楚钦说:“鱼泡。”
“鱼泡?!”曲小溪持续震惊。
“嗯。”楚钦认真解释,“晾干之后能存放很久,用之前再泡软就好。”
“……”曲小溪说不出话。
昨夜黑灯瞎火,她虽感觉到他去拿东西,却根本不知他拿了什么,更没注意他泡水的小动作。
现在搞明白了,她心下大叹:真是人民的智慧啊!
接着她心念一闪,突然恍悟府里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你跟胡侧妃……也一直用这个?”她委婉发问。
“没有。”楚钦简短道,“我让她喝药,她以为那药是坐胎的。”
“那我也可以喝药。”曲小溪立刻道。
不是在和胡侧妃较劲,只是她对鱼泡的坚固度有所怀疑,万一破了怎么办?
却听楚钦道:“喝药伤身。”
曲小溪一愣。
他轻哂:“我与胡侧妃……她吃里扒外,我给她喝药,我们也算两不相欠吧。算了,不提她了。”
他边说边要宽衣,她设想接下来的场景心头一慌,即道:“我先去熄了灯!”
说罢飞速溜下床将灯火尽熄。伸手不见五指之下,可算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而……
如果老天爷有心想让你尴尬,那就一定会尴尬。
曲小溪快步跑回床边就要上床,楚钦正好刚做完某些“准备工作”。她信手一支,好巧不巧地压中了某些东西。
“……”微妙的触感让她一下就僵住了。
她温热柔软的小手让他也僵住了。
两个人一时都僵着,很快,她就觉得手底下的东西从温度到质感都在迅速改变。
几息之后她终于回神,立刻抽手,难为情的感觉在头脑中升腾到极致。
“啊——”曲小溪一声难以言述的惨叫,颤抖着爬上床,钻进被子将自己死死蒙住。
黑暗中,楚钦面上的神情变了好几番。时而也有一股窘迫,时而又被她的反应惹得想笑。
少顷,他俯身凑过去,隔着被子伸手探了探,摸到她脑袋的位置,低笑:“想不到王妃如此心急。”
只隔着一层衾被,他的笑音王府染了魔力。
曲小溪只觉自己的脸颊热得能烫死人,大呼出声:“我没有!”
“有也不妨。”他慢条斯理,“夫妻之间怕什么。你出来,想看想摸都让你尽兴。”
“你别说了!!!”她自是知道他在成心逗她,却按捺不住心底的窘迫,嚎得凄惨。接着,就隔着衾被伸手推他,“你……你离我远点,让我静静!”
静静?
想得美。
楚钦无声一笑,伸手就拉她的被子。她拽不过他,身上顿时一凉,吸着凉气哽咽着骂:“你你你你讨厌!”
他不理会,笑吟吟地吻下去。
同时,她感觉什么东西触在身上,发着热,让她不敢细想。
好怪,昨天她都没觉得这么难为情。当时她只有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决绝,壮士赴死般地投入了一场激烈之中。
但今天,千头万绪的情绪都变得更凛冽,再加上刚才出现的小小意外,她想逃、想躲,又忍不住地想呼应。
于是这一夜注定比昨晚更加温存,他吻着她,耐心地哄她,不急不恼地循序渐进。
她满心的窘迫被他慢慢抚平,终于也开始投入,与他一起酣畅淋漓。
这一夜,曲小溪痛快得连心跳都快了好几次。筋疲力竭之下睡得也好,连梦都没力气做上一个。
如此完美的一夜,若她没有在早上醒来后恰好看见他将某些东西扔到一旁,就更好了。
——暗黄色的一个鱼泡被他丢在地上,里面依稀可见些许不明液体。
曲小溪抿唇,默默翻滚到床榻嘴里侧,将被子糊到脸上。
楚钦有所察觉,侧首:“醒了?”
曲小溪:“没有。”
让她睡死吧。或者来个人打晕她,然后把某些画面从她脑海中删除也行。
临近晌午,睡了个大大的回笼觉的曲小溪终于起了床,扶着腰下地。
方嬷嬷正好进来,见状立刻将视线挪开,心平气和地看向窗户。
甜杏赶忙上前将曲小溪扶住,曲小溪望着方嬷嬷,强笑:“嬷嬷安好……”
“王妃客气了。”方嬷嬷颔首,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要不……奴婢找个医女来,给王妃揉揉?”
“不了!”曲小溪立刻拒绝,“我歇歇就好!”
“好。”方嬷嬷强忍住笑,曲小溪问:“殿下呢?”
“快过年了,要写一些福字和春联贴上,殿下去书房忙了。”方嬷嬷语中一顿,又说,“奴婢想着不妨再剪一些窗花,王妃若得空,我们一起剪?”
“好!”曲小溪应得干脆,转而又噎了噎,“但这个我不在行,只能胡剪,嬷嬷别笑话我。”
“怎么会呢。”方嬷嬷笑得畅快,“奴婢也是胡剪。”
曲小溪:“……”
行。
好在窗花这个东西选用红纸本身就喜庆,再经对折几番,就算是胡剪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对称的美感。
而且剪纸嘛,左手拿纸右手拿剪刀,不必非讲究什么坐姿,曲小溪腰上难受,躺在床上也能剪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