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信弯腰扣住他脚踝,仔细察看伤口,见到咬痕边缘光滑没有黑气,只是脚踝因为攀爬时太过慌乱扭伤,肿得跟馒头一样。
他探头向山崖下看了一眼,仔细辨认着:“还好、还好,是菜花蛇,没有毒。”
林满慧惊出一身冷汗。女孩子哪个不怕蛇?那冰冷滑腻的触感、扭动弯曲的体型、忽长忽短的红信子,光是一条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更别说一下子冒出四、五条。
这兰花旁边恐怕有个蛇窝吧?
林满慧大着胆子探出头向下望去,崖底还有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都愤怒地冲上发出嘶吼,仿佛在朝她讨要那株兰花。
这……
林满慧缩回脑袋,再不敢多看一眼,捧着花盆说:“哥,那个吊篮怎么办?”吊篮还在崖底,里边有一兜兰花、一把花铲,只是……还有十几条蛇盘踞在旁虎视眈眈。
林景信背起胡大志,对林满慧说:“吊篮先不管它,我送胡大志去林场医务室,你们两个……”
看着山石之上散乱一地的绳索、花盆、泥土,再看着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林景信道:“你们只把兰花抱上,其余的都先放在这儿,我明天来收拾。走,我们一起下山。”
到下午四、五点,四个人来到林场医务室,医生给胡大志包扎伤口、敷药,叮嘱道:“现在上山要小心,危险多。前一阵子有知青上山被毒蛇咬了,差点丢了条小命。你这幸好是条菜花蛇,不然……”
林满慧无比希望自己可以迅速晋级。如果木系异能到了中阶,动物都能听她指挥,哪里会害怕蛇?
想到这里,林满慧抓紧时间吸收手中这颗金边春兰叶片之间散发出来的木系能量,壮大经脉之间的绿色丝线。同时也不忘记引导空气中游离的绿色小光点在春兰根部聚集,呵护着这颗因为离开熟悉环境而有些不开心的兰花。
一吞一吐之间,春兰渐渐与林满慧心意相通,叶片挺直了许多。
林景信在一旁看到,啧啧稀奇:“没想到小妹竟然有种花的本事,这株春兰离土也有两个多小时了,竟然一点不适的状态都没有,看着还挺精神。”
等治疗完毕,稍做休息的林景信恢复了体力,示意林满慧把花盆放下:“累了吧?你先把东西放下,晚一点我给你送回家去。”
春兰叶片抖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被林满慧丢下。
林满慧伸出手轻轻抚摸带着金边的叶片,摇头道:“不,我还是继续抱着吧。”
林场医务室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他和林景信很熟,开着玩笑:“这是你妹妹?不是说身体不太好?我看她人虽瘦,力气却不小。你们都气喘吁吁,只有她抱着个大花盆一点事儿也没有。”
林景信有些不放心地将手搭在小妹肩上,关切地问:“真不累?心脏感觉还好吗?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让景严来接你吧?”
林满慧仰头看着二哥,道:“我没事。”
得到小妹肯定的回答,林景信观察到她面颊红润、眼神清明,的确是健康无恙,这才弯腰从病床上背起胡大志,道:“走!我送你回家。”
一行四人刚走出林场工作站的大门,迎面走来一个娇怯怯的年青女子。她体型苗条,穿一件碎花衬衫,一条乌黑发亮的大辫子搭在胸前,面容文秀,嘴角带笑。
“林景信,你今天怎么没有去知青点呀?你答应我的事呢?”
林景信见到她,整张脸都泛着喜悦的光芒:“贺玲,今天巡山遇到我小妹同学,还没来得及去找你。放心,晚上一定去。”
知青点?贺玲?
想到书中说贺知青骗钱骗心,害得林景信孤苦一生,林满慧的脑中顿时响起警铃。
作者有话说:
29号凌晨更新,感谢大家的订阅,爱你们~
◎最新评论:
【女主是双系异能的吗?木系跟水系。】
【好看】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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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8章 (两章合一)
◎巴掌大小的绿色存折◎
贺玲站住,双手拈着辫梢,略低着头,一副羞涩模样。
她那微微颔首的一抹娇羞,让林景信挪不动脚,红着脸讷讷道:“你,你莫急,我总会帮你想办法的。”
贺玲轻轻“嗯”了一声,略微放下心来,这才抬眼看着林景信背上的人。
因为摔倒、攀爬,胡大志的衣服上下都是泥污,身上一股消毒水、腐烂泥土混杂的气息。这股味道传到贺玲鼻端,她微微一皱眉,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悄悄遮住鼻子,道:“这是怎么了?”
林景信没有觉察到她的嫌弃,咧嘴一笑:“小妹和同学在山上挖兰花,他被蛇咬了,我送他回家。”
贺玲吓了一跳:“蛇?”面色瞬间就变得苍白。
林景信连忙安慰她:“是条菜花蛇,没有毒。只是胡大志脚踝受了伤,动不得,我送他回家。”
贺玲嘴角扯了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景信,你心肠真好。”
林满慧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个女知青。
六十年代军山农场缺劳动力,城市知识青年响应号召,来到农场支持建设。他们吃苦耐劳,有文化、知识,有青春、热血,很快就投入到农场的艰苦劳动之中。
林满慧见过的知青,大多晒得很黑,一双手满是厚茧,衣着朴素,行事风风火火。眼前这个女知青皮肤白嫩、穿着打扮精致、说话娇柔秀气,有些异类,不知道在知青堆里会不会被批评教育。
不过,林景信显然很喜欢这种类型。面向贺玲时,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与喜爱,仰慕之意毫不掩饰。
林满慧在一旁问:“哥,你答应了贺知青什么事?”
只要一想到书中所说的“被贺知青骗了钱与心”,她就浑身上下难受。林景信能有什么钱?不就是全家省吃俭用攒下来计划给自己做手术的钱吗?如果这钱被贺玲骗了去,害得年少的自己无法及时手术,那就难怪林景信会内疚、一蹶不振。
“这……”林景信瞄了贺玲一眼,见她白着脸、抿着嘴、双手无意识地绕着辫梢,一副紧张模样,心中一软,勉强笑道:“没什么事,你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
林满慧还要问,贺玲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轻声道:“林景信,我先回去了,今天的劳动我还没完成呢。”
林景信看她身娇体弱,心疼地说:“你先休息,晚一点我过来帮你。”
贺玲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转身就走。吴媛媛嘟囔了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干嘛让别人帮?”
贺玲的身形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眼吴媛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们,不也是他在帮忙吗?”
吴媛媛被她气得跳脚:“我们是学生,你是知青,是大人。”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贺玲的脸在霞光中泛着润色,林景信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了。贺玲对上林景信的目光,扑哧一笑:“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满慧双手抱着花盆站在一旁,六十厘米直径的大花盆正放在胸前,兰花细长,遮住半边脸。
将花盆略向右边挪了挪,林满慧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是他亲妹妹,你是他的谁?”
一语刺中贺玲的心,她心虚地移开目光。
这个年代的人羞于表达情感,林景信脸一红,有些期待地看着贺玲,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鼓励。
贺玲哪里敢与他目光对视,咬着唇瞟了眼林满慧。眼前这个豆芽菜一样瘦小的姑娘给人很大的压力,她看着懒散,那双眸子却似乎能看透一切。
林景信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落,轻轻叹了一口气。
贺玲脸色一白,跺脚对林景信说:“你,你别来了!”说罢,转身跑开。碎花小衬衫在风中扬起衣角,苗条的身影如同慌乱的小鹿。
“贺玲——”林景信喊了她一声,她跑得更快,影子被斜阳拉得老长。
林景信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他看着林满慧,脸色有些发白:“小妹,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小妹善解人意、隐忍大度、事事为别人着想,绝对不会这样锋芒毕露。
林满慧浅浅一笑:“哥,我现在身体好了,自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景信认真地看着小妹泛着红润的脸蛋,想到她曾经的病弱与悲伤,心中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早产、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足足把家底都掏空了才保住林满慧一条命。连袁野老医生都说过,只能到京城大医院、找最顶尖的西医做手术,才能痊愈。
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呢?
一点预兆都没有,景严过来报喜讯,说小妹全好了,袁医生说她体内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再也需要做手术。
小妹还是那个小妹,但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瘦弱、胆小、内向、自卑的小可怜,她变得健康、勇敢,虽然懒散,却充满力量。
别的哥哥心粗,光顾着高兴,没有疑惑,但林景信不一样。他与林满慧交流最多,她的心里话只对他说过,他是全家最懂她的那个人。
原来那个小妹呢?是藏起来了?消失了?还是和现在这个合二为一了呢?
大手放在林满慧头顶,林景信内心涌上来一股悲伤,他将背上的胡大志放在路边的一堆土砖之上,蹲下来望着林满慧的眼睛。
“你是谁?”
有一种微妙的紧张感在他们之间流淌,胡大志和吴媛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兄妹,不敢吭声。
林满慧心下了然。
没想到,真正看出自己发生变化的,是最老实的二哥林景信。
“二哥,是我。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大了。”林满慧眼波盈盈,与林景信目光相对。灵魂飘荡在末世,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说出去谁会相信?
林景信抬手,手掌轻轻拉了一下她扎好的辫子,眼中满满都是眷恋。
“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吗?”
林满慧看着他,态度坚定:“是。我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家里难,总是哥哥们护着我,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们。”
林景信怔怔地发着呆,嘴唇哆嗦着,眼眶有些发红,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满慧真的长大了。”
夕阳下,他的头顶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半晌,林景信似乎接受了眼前这个与以前不一样的林满慧:“再长大,也还是我的小妹。”说罢,他站起身,背上胡大志,顺着小路往南而行。
曾经那个病弱、自卑、容易受伤、只有见到他才会哭诉委屈的小妹变了,变得健康、勇敢、坚强,多了丝灵秀、慧黠,知道体谅哥哥们的不容易。
这是好事,对不对?
胡大志趴在林景信背上,摸头不知脑,问:“林二哥,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林景信抬头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他想问问林满慧,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一个梦就长大了?怎么忽然就变得如此健康?
可是他不敢问,就怕一问,一切打回原形。她竟然不是小妹,只是个寄居在小妹身体里的孤魂野鬼。
遥远的西方,有一片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终于回到家,已经是暮色渐起。
抱着这盆得来不易的春兰,林满慧内心欢喜无限,抱着花盆不肯撒手,从檐廊走到正屋,再到自己的小卧室,觉得哪个地方都不满意——
檐廊虽然通风良好,但怕鸡、狗破坏,更怕人偷;
正屋阳光虽好,但通风差了些。
小卧室悠静、安全,但没办法晒到阳光。
感受到林满慧的纠结,春兰亲近地用长长的细叶贴着她的脸,仿佛在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一家人准备吃饭,林景勇在厨房忙碌,林景严帮忙端菜盛饭,林景仁正站在檐廊之下阻止林景信离开。
“好歹吃了饭再走吧,慌什么。皇帝都不派饿兵呢,林场少了你就没办法开展工作了?”说到后来,林景仁说话的语气渐渐生硬起来。
林场位于在农场最北,巡山再加上背着胡大志从北走到南,林景信今天走了没一百也有几十里路,疲惫不堪。
坐在廊下感觉腿脚酸痛,动都不想动,但想到答应了贺玲要帮她做农活,林景信只得咬咬牙站起身,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晚上还有事。”
林景仁的声音陡然变大:“有事,什么事?你有多久没回家了?连吃口热乎饭的时间也没有吗?”
林景信虽然是哥哥,但向来怕老三,被他这一吼,眼神变得游离,看了一眼天色,嗫嚅着:“那……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林景仁瞪了他一眼:“好好说不听,非要人吼!”
林景信和林景仁掀帘进来,一眼就看到柜子上、镜框旁多了一盆兰花。林景仁不懂花,瞟过一眼就没在意,只觉得绿意盎然挺好看。
林景信打小喜欢花花草草,细细叮嘱林满慧:“这金边春兰是珍品,如果能够移栽成功千金难求。只是兰花冷不得、热不得、干不得、湿不得,娇气得很。”
林景勇一身油烟气从厨房走出来,左手端一盆辣椒炒肉、右手一盆小葱煎鸡蛋,听到二哥的话,不由得咋舌:“这么麻烦?那能养得活吗?”
林满慧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当然能。”有木系异能在手,什么花草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