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仙子,”树精的一根枝丫长长地伸过来,象藤一样将我缠起,硬是拽着我出了花谷。
小白龙听说差点进了彼岸花谷,也吓了一跳,“灵珠,你从不涉足那里的,怎么今天会跑到那里去?你自己也曾说彼岸花的迷惑性很强,你怕抵御不了,所以每次即便路过也会绕道而行,怎么今天逆向而为?”
是吗?这么说灵珠仙子来过,她知道那彼岸花谷,我摸了摸脑袋,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今天一早醒来就是想去那里。”
“好了,现在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去了。”他怜惜地说,我知道他把我这一切的糊涂行为都归结于那次大难不死的后遗症。
夜晚,我和小白龙坐在赏月亭赏月,“小白龙,我或者你曾经来过这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子?”我好奇地问。
他望着夜空出神,良久,才回答我道:“是,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便是在这里认识的万圣龙。”
原来,闪过我脑海片断的那个女子背影是万圣龙!
我蓦然明白,那份心伤的感觉不是我的,是以前的灵珠仙子遗留在灵石上的,我能想象灵珠仙子和小白龙来此修炼,小白龙遇到万圣龙后便形影不离,无数个夜晚两人更是对着夜空摘星赏月,作为暗恋小白龙的灵珠看着他们的背影有多么的心痛。
原来龙腾大峡谷既是灵珠的修行之所,也是她的伤心之地。
深夜,我正自在树丛的摇篮中睡得香甜,忽然有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呼唤我,“灵珠,灵珠,快起来,那彼岸花平日无人采摘,生机最强,你不想拥有吗?”
“你是谁?”我在心里问她。
“吸入它的生机可以助长你的功力十倍。”她又说。
“可是现在很晚了。”我说。
“正是夜晚,花的气息才最浓郁,彼岸花又称阴阳花,可以跨越阴阳两界,生命力极强,不似其他的花儿过了阳界便会枯萎,所以在凡人眼里视为神花,你若能采得它的生机能源,比其他的树木强之百倍。“她继续道。
“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不解。
“快去,灵珠,快去,彼岸花只有此地有,别无他处……”她的声音优柔绵长,带着极强的蛊惑性。
我身不由已地爬起来,朝着峡谷的大瀑布奔去,穿过瀑布,进入狭小的洞口,来到彼岸花谷的腹地,月光下,那气息越发的浓郁,迷雾中仿佛有无数个美丽的少女含笑拥抱着我,我感觉能源源源不断地涌来,身体无比通畅,直让我迷醉,迷醉得我无法醒来。
朦胧中,我感觉脱离了躯体,没有了那般笨拙,身子变得轻灵和无形,好像在风中飘行一般,周围也变得明亮,只是依然身处一片迷雾,看不见周围有任何一个人。
“这是哪里?有人没有?”我大声问。
接着,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她好像一个透明的影子,只是她——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是谁?”我惊讶地问。
“灵珠。”她回答。
“你是灵珠?那我是谁?”我更惊讶了。
“我不知道,”她回答,“经历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是灵珠吧。”她又道。
我凝视着她,“不,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你究竟是谁?”再这样对话下去,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看出我的迷惑,“我便是灵珠仙子,”她道:“在你之前的灵珠仙子,是我祈求菩萨能完成陪伴三太子修得正果的心愿,菩萨便派了你来投在我的灵石上。”
“你没……没香消玉殒?可是为什么到后来,我怎么就找不到你的声息了呢?”我问。
“我现在的能力很弱,不足以长期弥留在灵石上,可能不久就会自此永别,所以只好引你在阴阳交界处相见。”她说。
第239章
“引我?原来蛊惑我采集彼岸花的声音是你,你为什么怎么做?”我有点生气了。
她神色黯然,“我只是想和三太子见上最后一面,自三百年前的那次劫难,我的真身受损,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六魄,后来那一魄也去了,是以无法再与你对话,现在仅存的只是一缕残魂。因为三魂七魄迟迟不能归位,所以我也无法转生投胎进入来世,现在这残魂也一日不比一日稳定,想是时日不多,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望能与三太子在阳世见上最后一面。““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骗我,假以彼岸花的生机增长十倍来骗我。”其实,她若实言相告,我也未必不帮她。
“我没骗你,这彼岸花的迷性虽强,一旦你回去后就会能源倍增,只是对于众多的人来说,醒来却着实不易,就算你我,灵魂也得在阴阳界徘徊数日,也才能辨出阳界的出处。““这就是阴阳交界?”我惊讶了,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辩出路?
“是,也不是,阴阳界在每个人的心中不一样,中了彼岸花,就会进入你想象中的阴阳界,但想象并非存在,我们常常会选择自以为美好的方向,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受迷惑,难以回到阳界的原由。““这下好,我们可真的难以回去了,你又怎么能和小白龙见面?”虽然我不太懂这来来去去的原由,但一时不能回去却是真的。
“有露珠仙子在,就好办多了,”她却一点不惊慌,“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的忙。”
“呃……??,这怎么说?”
“彼岸花的气息极强,其他仙子即便捂住口鼻,也不见得能保证不受它的侵蚀,除了彼岸花的花仙子,露珠仙子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彼岸花谷的仙子,采集各种植物上的露珠是她的习性,也是上天赋予她的职能。要想借助外在力量解除迷惑,唯有求彼岸花仙,但她好以俘获各色人物为乐,除非上方的命令,绝不会轻易解除;露珠仙子虽不能解除,但可以缓解迷性,因为彼岸花上的露珠有缓解功效,在她的引导下可以尽早清醒,早日回到阳界。““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露珠是我的朋友,她不会置之不理,过一会儿,她就会施法,你的阳气十足,可以感应到她外来的指引,而我这屡原该去阴司报到的残魂是无法感知的,所以我想求你什么也别做,只要告诉我正确的方向就行,我们两个现在只能有一个回到阳界,如果同时出去,我是争不赢你的。“她说。
可是那样的话,她不回来这里的话,我岂不永远只能阴阳界徘徊?但是……,身体原本就是她的,我似乎也没拒绝她的理由。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你放心吧,即便集我目前所有的能力,也只能在阳界支撑一天,到时候我不想回来也得回来,而且再也没有余力留在此处,只能去汇合三魂七魄,转世投胎。”
正说着,我忽然感觉迎面扑来一阵阵细雨,“怎么,这里也会下雨吗?”我奇道。
她仰头张望了一番,“我没有感觉到,看来是露珠仙子在作法了,你能辨别出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仔细辨别雨的方向,它竟然是横着飘过来的,“在那儿。”我指了指。
她望着那个方向很迷惘,“你确定吗?我不似你,有阳气护体,大致的方向就能走出去,对我来说,这里已没有天和地,不是四面和八方,而是全方位,我要非常准确,稍有差池,便有可能踏入阴司再也回不来了。““那如你所说,神仙怎么能辨出方位?”我的心里压力无形增大。
“花的迷性是有时间性的,因彼岸花误入了阴阳界的,即便一时半刻辨别不出来,随着时间流逝,迷性减弱,停留几日,身俱法眼的人可以看到从阳界射进来的光,而且法力越强,越能尽早看到,肉眼凡胎就不行,你缓几日也能看到,可是我不想等,也不能等,我的残魂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这时,我好像又听见“灵珠,灵珠——”一声声的呼唤,“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说。
“仔细听听,在哪边?”她又问。
我闭目聆听,然后凭着感觉,手指向那个方向,等我睁开眼,它和雨飘进来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
“这就对了。”她好似确定下来,开始朝我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我有几分惆怅,如果一日后她回来,已然没有了露珠仙子的指引,恐怕我得在这里呆上几天才能随着阳世的光指引再出去了。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你做了这么久的灵珠,对香味也是极其敏锐的,我会一路洒下灵香,到时候即便没有光的指引,你也可以尽快出去。“说完,她的身子轻灵如飞,向前飘去,直至不见踪影。
当她回到我的身体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犹如自己回去了一般,有了身体的实感,我可以通过她的眼睛看事物,知道她所想,她的每一个动作也如我亲力而为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照她的意愿行事,我真实的想法,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均无法表达,我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我真正的灵魂受到压制,困于了阴阳界。
当“我”醒过来时,“我”看到了小白龙期盼的眼睛和露珠仙子的微笑,还有树精整个枝叶庆祝的摇摆,“太好了,仙子醒了。”树精高兴地说。
“是啊,灵珠,你总算醒了,”小白龙说,“你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去彼岸花谷的?”接着又喃喃道:“也难怪,那彼岸花的诱惑力是极强的,你不曾见过也罢,偏偏昨日去过,领略过,作为采集精气的你是很难抵御的。”他又自行解释。
“我”痴情地望着他,“三太子,”“我”轻轻叫了一声,感受到见他如此不易,泪珠儿滚滚地落下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第240章
我现在才发现小白龙在“我”的眼睛里变得完全不同,虽然以前,我已经认为他美得不可方物,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光环闯入我的视野,他周围所有的一切已然黯淡无光,“我”的眼里只有他,只剩下他,他的剑眉,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子都如天之造物的绝版,无以复制,让我痴迷,有着强烈与之长相守的意念。
“怎么了,灵珠?”也许是觉察出“我”的的异样,小白龙扶正“我”,观察起“我”来。
“我”只是望着他,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有好多好多该倾诉的话,却只恨时间太短,倾诉不尽。
小白龙以为是我醒转的不易,“对了,灵珠,这次多亏露珠仙子,要不然还不知道你得多少日才能醒来。”
“我”看见露珠仙子诚挚的微笑,“谢谢露珠妹妹。”“我”说:“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再难见着三太子。”“我”衷心地说,眼泪止不住又一次滴落下来。
“怎么说些丧气的话?”小白龙不喜欢听,“对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醒了就不要再偷懒,赶紧晒晒太阳去,”说着,他将“我”拉起来,我顿时感觉身体变得异常的沉重,好像“我”这个弱小的灵魂承受不起这副身体,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走到阳光下,那本来不算强烈的阳光也变得异常的强烈,像带着火的锐刺不断向我袭来。
“好难受。”“我”遮挡住直射在身上的阳光。
“怎么了?灵珠,阳光雨露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怎么这么害怕?”小白龙犹是不解,又探询地望了望露珠仙子。
露珠仙子摇了摇头,“阴阳界我也没去过,想是受了那里的影响。”
“我才从那里回来,得一段时间适应,过几日便会正常了。”“我”说。
那倒是,待我的本尊回去,一切自然恢复如初,她的阳气原本就所剩无几,恐怕难以承受这么厚重的阳光。
“既然灵珠仙子无事了,我还要去天庭复命,就此别过,有空再来探望你们吧。”露珠仙子微笑告辞,“我”又是一番感谢。
露珠仙子走后,小白龙道:“既然你身体不适,今日就好好休息,暂且不必修炼了。”我看见他的目光里依旧带着怜惜,虽然这种目光,我以前也熟视无睹,此刻在“我”的眼里看来,却是不同寻常的温馨,温暖,令人动容。
“灵珠平日疏于练习,老爱偷懒,叫三太子费心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如此客气,今日倒不向那般你大大咧咧了,”小白龙略略一笑,“再说,修炼不能急于一时,似你这样,如果强行而为之,恐还会适得其反。”
“其实,,我也不是所有的一切皆忘得一干二净,有些法术,还有往事,也记得一些,”接着“我”的手往前方一指,顿时空中出现了一座水盈盈的雕像,好像是一座宫殿,宫殿前波涛涌动,好似大海,接着又出现了一些人物伫立在海面上,这些人物都是都是透明流动的水雕像,我不尽认识,但仔细瞧,却认得其中一个是小白龙,他们好像做着某种准备,果然,人物开始动了起来,分别被圈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泡里,水泡浮在海面,随着波涛跳跃,逐流,一个个像前奔去。
“我记得初到西海时,三太子正和他们在海上玩着这种‘腾球’的游戏,那一天风和日丽,三太子意气风发,那个时候的你无忧无虑。“”我“回忆地说。
小白龙望着那画面愣愣地出神,好像很久没见过这个场面,也在回味着那时的情景。
“我多希望这样的笑容能永远停留在你的脸上,可是现在却再难看到了。”“我”颇为感伤。
但是没一会儿,小白龙忽然将手一挥,所有的景象化作了春雨洒向四周,“灵珠,过去的早已成过往,没有必要再去追忆了。”
“可是,我好想,好想再像以前那样和三太子一起玩耍,好想再回到我们无忧无虑的以往。”“我”固执地说。
“你今天很奇怪,完全又不似你了,你不是不情愿提及过去吗?”小白龙莫名其妙。
“这样的我不才是以前的我吗?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