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好像听出点眉目来,莫非那个座位是他们打算留给别人的吗?
“林仙株是谁?”我问。
“一个朋友。”龙晓白答。
什么样的朋友让他们还费这个心思?我挺稀奇。不过,这样以来,反倒是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莫名其妙强行占有了该属于别人的东西,“这样啊,那等她来,我让贤好了。”我说。
“不用了。”这回龙晓白又道,“她好像不会进我们班,你坐不坐在那儿也没关系。”
“哦。”
正欲再问详细点儿,却听惠岸问我,“灵珠,你吃完了吗?吃完了一起回学校。”
“好。”我应着。
惠岸结了四人的账单后,我和他走在回程的路上,“他们是不是捉弄你了?”他问。
我点点头,很是奇怪,“不是说他们的法术皆已被封存了吗?为什么还能变出这么多把戏?”
“那不是法术,是他们与身俱来的能力。”惠岸沉静道。
“与身俱来?”我不解。
“是的,他们的身驱是法体原身没有改变,小白龙是海里出生长大,水是他的根本,他一出生就会戏水支配水了;红孩儿自打落地,他母亲就把他带到火焰山修炼,与火有着不可分离的缘,早已将火玩之于鼓掌;这两样对于他们来说,已是体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修炼的法术和灵力被禁锢了,但这种本能根深蒂固,却无法从身体中分离开来,不过,没有了强大的法力灵力,这些对他们现在来说也只是些小伎俩,尚不能造成大的伤害和破坏。”
“可是他们在别人眼里,岂不被认为是怪胎?”
“他们知道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以为只是特异功能而已,两人现在住在同一间宿舍,一般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乱来。”看来宿舍也是惠岸的安排。
“对了,罗圣婴为什么会经常入睡,这个是一种病症吗?”我问。
“目前,我也不清楚,”惠岸遗憾道,“只要一放松或者无所事事,他就想入睡,完全是无意识的,然后进入梦境,据他自己说,他每次都会做梦,但梦见什么醒来后就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曾试图帮他做过检测,也没探出究竟。”
怎么会这样?好奇之余,我更担心。
“但是,”惠岸继续说,“他睡梦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和红孩儿一模一样,我怀疑他的梦和红孩儿的有关,……不过,现在我也没有依据。”
“会吗?”
“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惠岸答复,“他在睡梦时的表现,就仿佛红孩儿在经历着一个个喜怒哀乐,或者说在梦里,他就是红孩儿。”
“这,太离奇了,”可是我的经历又何尝不是一件离奇得不能再离奇的事呢?“不能唤醒他的梦吗?”
“不能,再说他来这一世有他来这一世的缘由,该来的时候来,该承受的需承受,该去的时候自会去,各有机缘,我们也不能强行改变。”
“既然如此,他应该跟我们一样才对,不该让他做这些奇怪的梦呀,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反复穿梭,两个时代,两种身份,然后醒来又不得不遗忘,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不也是一种折磨?”我替他愤愤不平。
“不,我相信他投身于这里时,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是红孩儿自己的所为,是他下意识在逃脱,他不愿意被禁锢于此,但又不得不遵从法旨,他能在梦中成为红孩儿,可能和他们修炼过的某种法术有关,红孩儿以前杀妖无数,喜好研究各种法术,火云洞也是异人辈出,会些奇异的法术不足为奇,而且他的义弟玉瞳也是极善于使用瞳术,幻术,心理术,甚至能干涉他人大脑,还可能会一些我们不为所知的技能,何况他们几个在火云洞都修炼过干扰术和抗干扰术,所以才能能在禁锢之下,让神识得以一时逃脱,以梦境的方式回到火云洞,——这都只是我的猜测。”
我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灵珠,你不必想太多,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多关注一下他,这样子对他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第321章
和惠岸告辞后,我的思绪很乱,红孩儿一直在梦中追寻吗?
我信步在校园内转了转了一圈,走到一处静谧的小树林,天幕沉沉,月亮已经挂在上空,透过树林的照射,呈现出斑驳的光影,我在林中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太多太杂,一股脑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让人难以置信。
夜色真好呀,掩盖了所有的烦恼,可是从层层树叶中漏下来的斑驳的光影又像一张网,我们都身在其中,逃脱不了。
红孩儿,红孩儿,我心里默默念叨着,手指不由自主触摸着颈项处挂着的那个小金牌,自从“托托”将它送到我身边,我就一直随身携带着它,红孩儿说无论我身在何处何地,他都会想尽办法找寻我。
可是,造化弄人,我们不是没有相遇,只是相遇不相识。
我站起身来,烦躁地踢了一颗地上的小石子,石子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线,瞬间隐没在了黑暗处,不知所踪。
“啊呀,”紧接着,那边传来一声叫喊,然后在隐没暗处的一张长椅上爬起来一个人影,手扶着脑袋,张望。
“对,对,对不起……,”我惊慌失措地赔礼道歉,万没料到,作为新生只想低调行事的我,这样一个小动作也能惹出点动静来?
那人揉了揉脑袋,很是不耐烦,“谁呀?”
“sorry,抱歉,实在是抱歉。”除了不停的道歉,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细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小石子伤他伤得不轻。
我走近前去,想探看他的伤情,他抬起头,我看清他的脸,“是你?……罗圣婴?”
他扶着额头,回望着我,这回他认出我来了,“怎么是你?”接着,分外懊恼的,“你是阴魂不散吗?你刚才干了什么?跟踪我?偷袭我?”
“我干嘛要跟踪你?偷袭你?”我嗤然一笑,反唇相讥。
“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吗?”他振振有词,好似很有理。
我愣怔地瞪着他。
……算了,这家伙的思维和逻辑大概不太正常,被石子打到了恐怕是愈发的雪上加霜!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我好心问。
他却是扶着脑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我站立一旁,等着他回答,半晌没见他动一下,“罗圣婴?”我试探着问了一声,可他犹如一尊雕像,丝毫没有想动的迹象。
kao,不会是想碰瓷吧?那也得动一下呀,这情形,倒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或者脑袋被小石子彻底打傻了?
“罗圣婴?”我有点心慌,推了推他。
“嘘,别出声,”这回他有了反应,身体还是动也不动,一双星眸般的眼睛望着前方,茫茫然不知道想些什么。
良久,我终于等不住了,“你怎么了?”我轻声问。
“刚才,有道身影——”他喃喃说,“一道十分熟悉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没能抓住。”他的语气有几分失落,似是非常遗憾想留下却没抓住的那道身影。
“身影?什么身影?”我颇为好奇,见他一副刚刚爬起来初醒的模样,难道是梦里的?“什么样的身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我一口气追问。
他好像被我彻底吵懵了,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那么,一瞬间。”
我有些失望。
他摸着脑袋,不知道是刚才受石子所袭,还是被那道身影所惑,看起来有些头痛。
“算了,别想了。”我柔声劝。
对他来说,该来时挡不住,该去时也留不下。但对于我,想忘的却忘不了。
看着他那张俊俏又苦恼的脸,“你经常做梦,梦见一些奇怪的人和事吗?探寻他们很重要?”我问。
“我不知道,没有什么会留下来,我不知道究竟梦见过什么,只是在醒来的那一刹那,总会想,怎么又梦到这些?再想记起,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留下。”他道。
“那道身影?”
“很熟悉,”他还试图回忆,“就是你站在这儿的那个瞬间,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算了,”我叹息,“其实,也不重要了。”
我看着他,与其在虚幻中苦苦追寻,还不如脚踏实地,在现实中快乐过好每一天。
“我好像遗落了很重要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他苦恼,轻言细语对自己说。
“你会想起来的。”我安慰道。毕竟这一世的时间有那么长。
他茫然不觉地,又摸了摸脑袋。
“你伤得哪儿了?如果头还痛,我送你去校医务室瞧瞧?”
“不必,我讨厌那儿的药水味,”他固执地皱眉,接着又像醒过来一般,问:“我梦境的事,你怎么知道得好像挺清楚,是李惠岸告诉你的?这好像不是他这位老师的职责所在吧。”
“不是你们吃火锅时谈论过的吗?我正好认真听了几句。”
“你和李惠岸很熟吗?”
“……我们是旧识。”
“旧识?一向食古不化,游离世外的李惠岸还有旧识?”他有点不相信。
“为什么这么说?”我感到好奇。
这时,“咳,咳,”不远处传来几声咳嗽声,我们循声望去,看见一颗大树下靠立着一个身影。
罗圣婴看见他,“你来就来了吧,站在那里装神弄鬼?”
“龙晓白?”我疑惑,“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半天了,是你们谈兴正浓,丝毫没有察觉而已,”他站在那儿道,“我是来告诉你们,再不回宿舍,宿管老师查寝的时间就要到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cao,差点忘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说话间,罗圣婴一下子站起来,匆匆朝树林外的小径而去。
分配宿舍的时候,我曾听宿管老师说过,凡查寝不在的学生,不仅要写书面检讨,还得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跑步一千五百米,这个对于无睡梦不欢的罗圣婴确实是个很变态的处罚。
第322章
月光疏影下,龙晓白的眼睛却仿佛一直在盯着我瞧。
我跟着准备走出小树林,路经他身边时,听他说道:“你很奇特。”
我立住脚步,虽然隔了一世,我们今天这样重新面对面说话,曾经经历的一切还是让我觉得他十分亲切,可他对着我却分外陌生。
“罗圣婴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话,而且也从来不在其他人面前提及梦境的事,竟然和你说了这么多?”龙晓白继续道。
“这能说明什么?”继而我大言不惭道:“或许,他刚好有急需一吐为快的苦恼,我也正好有一副海纳百川的胸襟。”
“你似乎很关心圣婴的事,为什么?”
“我来校的第一天,就受钟老师‘团结友爱’的精神鼓舞,我关心同学,关心罗圣婴同学就像关心龙晓白同学你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仿佛没听我在说什么,问题反倒越来越多,“还有,你真和李惠岸是旧识?”
“李惠岸老师?”因为吃饭时被他抓住字眼,我特地加了“老师”这个称呼。
他嗤笑一声,“难道不令人好奇吗,李惠岸此人就像一个谜团,从何而来,少有人知,一向工作之外独来独往,也不参加什么社交活动,朋友也不多,更别说突然会请客吃饭,可你却和他是旧识?”
他太敏锐了,我不知作何回答。
“还有你,走进教室之前我们就听说了,来自于远方的一个城市,出了一场事故失忆了,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记得和他是旧识?”
——这,我真不知怎么回答。我不想回答。
“所以,我觉得你很奇特。”他自顾自说道。
这时,罗圣婴又忽然转了回来,问龙晓白:“磨蹭什么呢,你们在聊什么?,我在路边等了老半天都没见你出来,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吗?非要站在这黑漆漆的地方说?”
“没什么,”龙晓白答,从光影中走过时,我看见他嘴边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只是感觉,遇到了一个很让人好奇的人。”
我们走出树林,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寂静的夜空中,他们的谈话声清晰可闻。
“你听说了吗?学校马上要举行校庆庆典,举办一场校园舞会,所有同学必须参加。”龙晓白说。
“舞会?没兴趣,多无聊。”罗圣婴的语气懒散,“不想去。”
“学生必须参加,不参加者需出具书面请假事由,家长签字同意,据说还会影响期末的总分考核。”
“有病。”罗圣婴骂了一句。
“而且这次还会邀请一些知名的校友,不仅学生,老师也得参加。”
“老师?”罗圣婴忽而笑了起来,“参加舞会,要携带舞伴吧?我们的钟葵班主任一直不是独身吗?你认为她会邀请谁做舞伴?”
“谁知道呢?据说她少年时梦见过她的白马王子,从此什么人都看不上眼才独身至今,直至李惠岸来后,就开始春心萌动了,这么好的机会应该不会放过,邀请他?”
“有趣,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达,写情诗?写情书?直抒情怀,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