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它在里面还相当空旷,随意撒欢。这一下子,立马成了小森林了,一跑就得撞树。
闪电果断选择出来。
大家对于神出鬼没的闪电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白敬亭他不一样啊。
“快跑,有狼!”
他这一嗓子,没什么好用处,倒是引来了一对夫妻档的野猪。
“轰轰……”
感受到后背处传来的腥臭之气和野物特有的嚎叫声,白敬亭傻眼了。
怎么办,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如今山下有狼,山腰有野猪。他们几人是背腹受敌,惨之又惨啊……
“你们三个别管我,赶紧……赶紧……”
本来他还想着英雄一把,指点三个小豆丁逃了算了。
但是仔细一瞧:这三个小豆丁腿那么短,就算使出吃奶的劲,跑也跑不快啊。
妥妥的团灭的节奏啊……
不甘心的白敬亭只能忍着腿痛站了起来,挥舞着腰间的斧头,护住了三小只。
这么一来,野猪可就不客气啦,飞速奔来,瞧它们的仗势,估计一下子就能把四人全撞飞。
咦,怎么耳边传来两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就没动静了?
白敬亭悄悄睁开不知何时闭起来的双眼,定睛一看,傻眼了。
那头小狼居然这么快就从山坳里冲来了半山腰。眼下,一头野猪已经丧命于它口下。
“闪电好样的!”
三小只齐齐鼓掌,躲在暗处的大妮爷爷也就没出手了。
还有一头呢?
他记得是两头野猪来着。
“大生哥哥好厉害!”
顺着三小只视线的方向,再转一下脑袋瓜,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一路上看起来没个啥特别的大生,正在他身旁站立着。手里还提溜着一把滴血的斧头,冲着他微笑呢。
“无事了白小哥。”
大生身旁,一头肥嘟嘟的野猪,半个脑袋瓜都被劈掉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
回去的路上,白敬亭反复念叨着这一句,大家伙还以为他今天吓到了,得了失魂症呢。
不过想想他今天确实背运极了。
又是被毒蛇咬、又是突然看到了闪电、还差点被野猪拱。
一路上,也就没人嘲笑他了。
第90章
原来是你
等回到住的地方,轰动不小。
“敬亭啊,你这下子可算遇上贵人,出息了!”
白敬亭爹娘擦擦湿手,喜出望外地跑过来亲自迎接。
虽然自家儿子很不着调,但是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个人除了大生和月娘,应该就自家儿子有本事打野猪了。
而月娘虽说是个成人,但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排除在外。
应该是自家儿子和大生一人打了一头。
偏偏白敬亭小腿肚还被绑了起来,很容易被误会成因为猎野猪才受的伤。
“敬亭他爹娘,你们终于熬出头啦!”
“可不是,这孩子总算出息了,没白养!”
几人有心说出真相,但一边是失魂落魄的白敬亭,另一边是欢喜异常的白家夫妇。
算了,误会一下也没什么,他们就任由村民们说了。
等到了院子里,白敬亭才回过神。
“爹娘,这野猪是大生打的。”
“什么?没遇上贵人?”
白家夫妇一下子又被放了气,一蹶不起。
“那个,话说你平时都干了什么好事?让你爹娘这么失望?”
趁着陈氏族人们就地宰杀起野猪的空档,陈木木和陈柱子放放风,问起了白敬亭。
即便刚来,他们也觉得这家人奇怪极了,气氛有些古怪。如今又看白敬亭躲在一旁发呆,他们忍不住一起过去,想开导一下他。
“多谢二位。”
见是他俩位读书人,白敬亭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原来他打小就聪明,但是送去学堂一试才发现,他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此话怎讲?”
原来他虽然刻苦学习,但是始终不见起色。尤其是做出来的文章、诗词,干巴巴、枯燥燥,三天憋不出两句诗。
这可就矛盾了!
要说他不用功,可是这么大了每天除了偶尔客串一下导游,都是在埋头苦读。
可是让他考功名去,一把年纪了就连童生都中不了。
要知道白家可是打小就给他请了夫子上门一对一教学的。
这么一来,白家夫妇就丢尽了脸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家爷奶又大病一场,变卖了祖产还不够。
最后他爷奶只能去投奔他姑姑家。而他们一家三口,只能回老家靠老屋给客人住宿赚些小钱花花。
今儿个好不容易以为他爆发了,打了头野猪来一雪前耻,好歹文不成武就。
没成想还是场大乌龙,白家夫妇实在是对他失望至极。
“我也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陈木木和陈柱子面面相觑,都说不出来。
怎么安慰呢?他们也觉得,白敬亭文不成武不就,好像确实有些废柴来着。
“要不,这几天你和我们一起做做学问?”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了。
“多谢二位,我现在就有一首诗词,还望二位指点一二。”
白敬亭倒是洒脱的性子,片刻就把烦恼抛诸脑后了。
陈甜甜几人光明正大地在偷听,也觉得闻所未闻。
“月娘,你懂得多,有这么一种人吗?”
“好像很少,大概是七窍通了六窍。”
这白敬亭确实游手好闲,一路上还尽捉弄人,月娘难得促狭了一下。
“那就是一窍不通喽?”
三小只很聪明。
这小子是个怪才,可能需要个人给他打通任督二脉才成。
陈甜甜暗想。
这一天,陈氏一族吃得满嘴流油,附近的村民们也不赖。
因为白家夫妇一边埋怨自家儿子,一边又不忍心落他面子。只好自掏腰包,买下了一头野猪。
“我们家敬亭突然就能干起来了呢!来来来,大家伙一家分一块,尝尝。”
白家夫妇把大野猪割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每家每户都送上了些。最后他们一家子只留了猪头和猪内脏。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夜晚的山区,打开窗户就有阵阵凉风吹进,并不会太过炎热。
不过有好有坏,这不,陈甜甜和闪电,正合力擒住了一个翻窗而进的小贼呢。
“陈族长饶命!”
小贼的声音相当熟悉,再看看他的小腿肚,陈甜甜和闪电松了手。
“白敬亭,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搞什么玩意?”
这会子倒不讲究男女大防了?而且这会还不是白天还是黑夜呢……
“那个,白天实在是事太多了,我打包行李到现在才好。”
“打包行李?你好端端地打包什么个行李?”
这小子该不会和自家二哥还有陈柱子聊投了机,非要自带行李,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陈甜甜脑洞大开,暗叫一声不妙。
“那个,陈族长,白天我被大生给启发到了。”
白敬亭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本来我就想着一辈子这么糊弄过去就算了。但是大生年纪轻轻就能砍野猪,那我也不好虚度光阴。我决定了:从今往后,要游历遍大好河山,有生之年编录一本个人诗集,好名扬千古。”
好家伙,这志向,不是一星半点的,伟大极了!
但是,也荒唐透顶。你自己会不会吟诗作对,心底都没个数的?
“你一个大小伙子,一辈子还长着呢,真这样过?父母不要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说了,我也不是不管我父母了,这不就找你来了吗?”
找我?什么跟什么?
陈甜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暗自捂紧荷包。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那个,陈族长,您应该有不少银钱吧?”
见陈甜甜不回答,白敬亭继续说道。
“陈族长,我想向您借五十两纹银。”
“不借……”
关窗,放闪电。
“别别别,陈族长您听我说完。”
白敬亭手抓窗棂就是不走,闪电亲切地拍拍他脑门都赶不走。
“给你一柱香时间。”
“这五十两是留给我爹娘养老用的。我是和他们说京城的同窗来信了请我去京城学堂授课。”
“你这不是骗人吗?”
“我这是善意的谎言,真的,陈族长,今日我不知怎的,突然就开窍了。和你两位兄长吟诗时,突然就诗兴大发了!不信你看!”
白敬亭掏出来一张纸,递给陈甜甜。
什么?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
“白敬亭你进来,这当真是你写的?”
“是呀,今日带你们去,我有感而发。”
“妥了,欠条都不用打。日后你游历回来了立马去黄山,找我出诗集就成。”
五十两立马奉上。
“对了,你有想好的笔名吗?”
“笔名?”
……
“原来如此,那我爹姓白,我娘姓李,复杂的我也不会起,就叫李白吧!”
就是你了!
第91章
被忽悠的白敬亭
“他白叔白婶,你们今儿个心情大好啊!”
陈春生和陈夏花难得主动夸人,实在是他们昨晚听小夕说过后,太佩服他们夫妇二人了。
换做是他们,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直接塞把锄头让他下地种田得了。
二十来岁不成家也不挣钱,除了读死书就一天天游手好闲地给游客们介绍介绍风景、念念诗。等爹娘不在了,没个赚钱的营生,可怎么过活呢?
“我们家敬亭出息了,说是京城来信,请他去当夫子了呢,今日天没亮就出发了。这不,整整五年的束脩银子都提前托人捎带来了。足足一百两呢!”
这两夫妇还是这么维护自家儿子,愣是多说了一倍。
陈甜甜暗自吐了吐舌头。
“这是京城同窗来的书信,你们看看。”
自家儿子那狗屁不通的文才他们再了解不过了,写不出来这么好的书信。
实在是白敬亭喝了他的贵人——陈甜甜给的那一口灵泉水突然开了窍,写起文章来如同行云流水,判若两人。
要不他们也不会被白敬亭给糊弄过去。
“那这孩子有出息!你们有福了。”
这些是只有两人一狼才知道的秘密,可能大妮爷爷也知道,不过他是绝对懒得说出来就是了。
本来众人今早就要出发,硬是被热情好客的白家夫妇给留下来吃了一场流水席。
“不收银钱,我们老家的风俗就是这样——经过的陌生人来吃都不收钱,收钱就外道了。”
自家儿子有出息,钱不钱的无所谓。
要知道,之前为了白敬亭,他们全家硬是找高僧给他算了一卦。
结果高僧说这小子乃文曲星下凡,只不过目前被封住了一窍。
他的贵人在宣州,需要与父母前去接受一些磨砺,三年之内必相见,到时候白敬亭可就一飞冲天,能光宗耀祖了。
白家老爷子听了惊喜不已,立马可怜巴巴地告诉白敬亭,他们老两口大病一场,为了给治病,把家产田地都变卖了。一把年纪了还得背井离乡去外地投奔嫁出去的女儿女婿家。
而白父白母,也只能回去老家做活,在这里赚些辛苦钱、力气钱。
谁知道,这小子学业压根没起色,甚至由于给照顾自家生意的客人们当免费导游,还更垃圾了。
他们夫妻二人装了三年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我的手都粗糙成老树皮了。”
白敬亭娘昨夜里实在是懒得洗碗了。
“我也是劈柴劈得腰酸背痛的。”
夫妻二人边开小灶边埋怨着自家儿子,这次是真的不想再骗他了。
“要不咱们明儿个就带敬亭回家享福得了,啥光宗耀祖,都是虚得!”
“也好,我估计那秃驴就是骗钱的。”
“爹娘,快开门!”
爱玛不好,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夫妇二人一对视,顿感不妙,赶紧把手里的烧鸡、牛肉、美酒给放回柜子里。
互相给对方擦干净了嘴角的油花,这才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爹娘你们怎么还没脱衣裳睡下啊?”
白敬亭很是不解,要知道他一直等到夜色黑透了才去找陈甜甜借钱。没成想,他银钱都借到手了,自家爹娘这里还没睡下。
“儿啊,你爹我穷得睡不着。”
白父挤了挤眼角,滴下了三滴眼泪。然而,一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
“爹你嘴里怎么有肉味?”
白敬亭难得心细,自家自打爷奶变卖了祖产之后,一家三口日日吃糠咽菜的。最多给客人们做饭菜之后能打打牙祭,向来是难沾荤腥的。
“还不是你爹为了给你充面子,硬是又借了一笔银钱,向陈氏一族买了头野猪回来,每家每户都发了一份,说是你打到的。”
白母相当机灵。
“还剩了一个猪头你爹舍不得吃,就把猪下水给煮了,照样吃得香喷喷,你来不来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