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罪是挺严重的,自己说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江叙知突然体会到了沈羡承的快乐。
这次,换沈羡承忐忑不安了,他小心的觑了眼江叙知的表情,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因此,沈羡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是回来了吗?”
江叙知:“……”
不能说。
但是可以默认。
因此,他没回答。
沈羡承黯然道:“那你杀了我吧。”
“我怎么不打你五十大板呢。”江叙知恨恨的说,他坐在床边,企图冷静一下自己的内心。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沈羡承还站在那里,江叙知发愁的揉了揉脸,生无可恋的问:“你心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问,非得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才死心吗?”
“嗯。”沈羡承眼眸亮晶晶,跟狗狗一样摇着尾巴凑过来,他终于第一次从江叙知的口中听到这件事。
江叙知不忍心再次否认,但确实无法说出来,只能迂回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羡承认真的说:“第一次见你。”
江叙知狐疑:“真的?为什么?怎么认出来的?”
“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跟你欠了我一百年的情债没还一样。”沈羡承不假思索的说。
“我不信……”
沈羡承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带你回来的那天晚上,你一直做做梦,说对不起我。”
江叙知震惊的瞪着眼睛:“这你怎么没说过,那你早就知道了,你还……你还耍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主动告诉我,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是故意隐瞒的,我猜不透你的用意,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沈羡承眼中的亮光又灭了。
第119章
扯到大动脉了
在沈羡承的心中,主动告诉和刻意隐瞒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江叙知幽幽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沈羡承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豁然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江叙知心脏一跳,连忙冲过去拉住沈羡承的胳膊:“你想给我个什么答案?再在自己脖子上抹一刀?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沈羡承目光沉痛:“阿知,这是你想要的。”
“我!”江叙知简直要被沈羡承搞疯了,“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你的命了么?我特么刚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就是昨天,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特么想跟你过一辈子你懂不懂啊!我都这么卑微乖顺的跟着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竟然让沈羡承这一米八八的高大汉子红了脸,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你承认自己这是……回来了……你……”
怎么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了,他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沈羡承就是个死脑筋!
江叙知算是长见识了,他凶巴巴的说:“你再问我就有点烦你了。”
“哦。”沈羡承垂下眼睑,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是」,或者「对」,在江叙知的嘴里就那么难说出来呢。
“你又在想什么?”江叙知戳戳他的肩膀,“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知不知道,我说了这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咱俩现在谁也不欠谁,知不知道?”
“嗯。”怎么不能欠呢。
沈羡承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江叙知好说歹说,口干舌燥,最后都躺到床上撑着脑壳晃着脚丫子跟他讲道理了,结果沈羡承还是背负着上万亿负债一样,沉重的站在那里。
他都绝望了。
江叙知翻个身趴在床上,用手捂住后脑壳:“沈羡承,我想睡觉了,咱俩别争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了。”
“有……”
“有什么……”
沈羡承说:“有意义……”
江叙知一个翻身坐起来:“那你想怎么样啊?”
“你心里知道,我就是想要个答案。”沈羡承缓步走过来,他蹲在床沿,一双幽暗黑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就给我一个固定的答案吧,好不好阿知?”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突然示弱,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弱小的位置,江叙知都想去揉揉他的大脑袋,然后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了。
可是不行啊!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突然凑上去,吻住那双老是质问他的唇,沈羡承的唇很凉。
江叙知睁着眼睛瞪他,稍稍离开些许,问:“现在还问吗?”
“问。”
江叙知眯起眼睛,狞笑一声,突然双手搂住沈羡承的脖子,想要把人薅到床上来!
但他忘记了沈羡承脖子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被大力扯到,原本止住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
江叙知只觉得手上又粘又热,他大脑嗡的一声,停止了思考。
鲜血很快从脖颈上流淌而下,浸湿了衣服,澎湃的鲜血顺着裤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江叙知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摁住沈羡承脖颈上的伤口,疯狂摁桌上的警报铃。
“沈羡承,你怎么样啊!是不是扯到大动脉了?”江叙知着急的把人拖到床上,伤口不大,可是流的血很猛,那满身的血,地面上的血,仿佛占据了江叙知所有的视线。
尖锐刺耳的警报铃在别墅内环绕响起。
柳伯带着保镖第一时间冲进来,但看到身处血泊之中的沈羡承,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的冲过来:“少爷!”
“别愣着了!快叫医生过来!快点!”江叙知低喝一声,他又吩咐,“先把药箱拿过来,伤口必须得尽快止血!”
“好好好!”柳伯吓懵了,想也不想立刻冲出去抱药箱,他速度飞快,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颗药丸,二话不说,掰开沈羡承的嘴喂了进去。
江叙知始终紧捏着那一道伤口,有了药丸的加持,鲜血很快就止住了,那道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江叙知却不敢松手,他苍白着脸探过身,盯着沈羡承面无血色的脸,轻拍了拍:“沈羡承!沈羡承你醒醒!”
但沈羡承闭着眼睛,毫无动静。
江叙知把手放到沈羡承鼻子下面,呼吸微弱,但好在还有气息。
“等不及医生了,联系梅新智让他准备好,我们立刻送他去医院。”
江叙知用纱布紧紧的围着沈羡承的脖子缠了一圈,在柳伯的帮助下,两人合力把沈羡承弄了下去。
保镖已经准备好车,几人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路上,柳伯脸色发青,手指不停抚着胸口位置,江叙知发现他的异常后,立刻询问:“柳伯,你怎么了?”
柳伯摇头:“无事,就是心脏不太舒服。”
江叙知瞥他一眼,“坚持一下,到医院了让梅新智给你看看。”
“少爷要紧。”柳伯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大喘气。
江叙知心急如焚,从来没有觉得,别墅离梅新智的医院这么远过,他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路灯光朦胧模糊,看不真切。
车子开得飞快,江叙知用湿巾一点点擦着沈羡承脸上的血,他心里愧疚极了,原本是要去拿药箱给沈羡承包住伤口的。
但他被沈羡承带偏了,竟然在激烈的争执中,忘记了沈羡承还在流血的事情。
况且……
还在那种情况下,撕扯他的伤口,他真是个大傻子。
湿巾没擦几下就被染红了,江叙知还想再去拿新的,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门诊部前面。
梅新智已经带着医疗团队等在这里了。
车门一打开,医疗人员立刻将沈羡承转移到病床上,迅速推入手术室。
梅新智原本吊儿郎当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本来以为事情没有柳伯说的那么严重,但等看到几乎泡在血水里,毫无生气的沈羡承后,他瞪圆了眼珠子冲过来。
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江叙知跳下车,“你快去看看他!”
第120章
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
梅新智猛一扭头,恶狠狠的指着江叙知大吼一声:“沈羡承要是死了,老子跟你没完!”
随后,梅新智帮忙推着病床进入手术室。
江叙知紧跟过去,但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心脏不舒服的柳伯,他立刻折返回去,果然发现柳伯已经脸如酱色的瘫在座椅里。
江叙知暗骂一声,冲回去把柳伯背出来,让门诊的护士立刻找人给柳伯看看。
护士自觉人命关天,柳伯这情况一看就很严重,念着柳伯身份特殊,她立刻给心脏科的主任打了电话。
直到柳伯被主任接走,江叙知才马不停蹄的赶去寻找沈羡承。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也进不去,只能在走廊里着急的等着,他刚坐在长椅上,下一秒,一个护士急匆匆的出来。
江叙知立刻弹起来冲过去,急切的问:“沈羡承怎么样了?”
护士走的飞快,语速也奇快无比:“沈少爷身体特征还在持续下降,但是幸好伤口处理及时,只要及时输血,就可以稳定住。”
“好!谢谢谢!”江叙知只觉得身体一软,差点栽到地上,他连忙扶住墙壁站稳。
没多久,护士拿着血袋回来。
江叙知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入手术室,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叙知感觉自己身体发僵,眼睛酸涩,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凌晨五点钟了。
而手术室里依然还在忙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从他的位置到长椅的位置,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他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过去。
他坐下来,后脑勺搭在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沈羡承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要!
不然!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不对,他或许会选择跟沈羡承一起离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江叙知只觉得胸前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来。
梅新智双眼猩红,也顾不得穿什么无菌服,直接把人提进手术室里,然后手臂一推,把江叙知推到床前!
江叙知踉跄了几步,扶了一下床头才稳住身形。
“你们都出去。”
几个医生护士陆续离开手术室。
梅新智这才说道:“输血也稳定不了他的生命体征,沈羡承没有求生意志,你要是有什么瞒着他的秘密,就趁着他还能听到,现在告诉他吧。”
江叙知怔怔的看着他。
“快点啊!不然你真想让沈羡承死吗?”梅新智暴躁的跺了一下脚,“你快给他说啊。”
江叙知舔了舔唇:“我没什么瞒着他的,他自己心里都知道。”
“放屁!”梅新智背过身去,声音却很犀利,“他刚才一直在呢喃,他一直在问,江叙知你回来了吗?你是回来了吗?你……咳,算了,你心里知道,你自己给他说吧。”
梅新智揉了一下脸,快步出去了。
还顺便把门关上了。
手术室里各种机器在运转,心电图不断发出声音,而沈羡承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腕上则插着输血管。
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清理上药了,江叙知缓缓蹲下来,手指搭在沈羡承的心脏处。
心脏跳动的很快,跟有只小鹿在里面撞一样。
快的有点不正常。
江叙知害怕是心脏紊乱,连忙去看沈羡承的脸庞,却发现,他耳朵极红,但面色依然是惨白的,唇瓣更是干起了一些白皮。
“沈羡承,你别吓我,你不会是装的吧?”江叙知握住他另一只手,但是沈羡承的手温度格外凉。
“你心里都知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别逼我,你以前跟我说过不会逼我的。”
江叙知说着,却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脏跳动更快了,他疑惑的看了眼心电图。
但是心电图里的那条线,起伏却越来越小,仿佛随时会嗝屁。
江叙知内心更加害怕了,“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啊,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动一动眼球。”
沈羡承很安静。
“真听不到吗?”江叙知心里还在纠结着系统的事情,他想起来个细节,如果沈羡承喝醉了,那他多少可以引导一点。
如果是别人问起这件事,他也可以装作默认,唯独对清醒时候的沈羡承不能说。
那如果他昏迷呢。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四处瞄了一眼,最后鼓起勇气趴到沈羡承耳边说:“沈羡承,你别执着这个问题了,江叙知已经死了,我只是……”
“滴滴滴——”
江叙知吓得差点蹦起来,他立马去看发出声音的心电仪,那条线居然平了,平了……
梅新智冲进来,大吼:“发生什么了!江叙知你是不是拔他管子了?”
“我没有!”江叙知大脑懵懵的,沈羡承能听见,他马上就死了,马上就死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出来,江叙知立马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重新说:“江叙知是死了,但是他又活了,他回来了!你听到了吗沈羡承!”
“你别装死了!”江叙知推了一下沈羡承的肩膀,故意说,“江叙知死了,但是,嘿!他又活了!”
“他都活了,你能不能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