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如雪,拂袖如云,楚澜衣挥鞭的时候她见过很多次,但她很少见到他用剑。
他舞剑的样子可谓如云轻柔,又似劲风般刚毅果决,招式是温和的,心怀悲悯的,却也有刚劲仇敌的杀伐决断。
他不知道她隐于那片黑暗的林中,剑锋扫过,俊疾的罡风在她面前三寸不过的位置斜斜擦过,拂断面前的树枝落叶。
那一刻。
那剑势。
那把剑。
又将她带回离她上辈子死亡那么近的时刻。
楚澜衣平时不会用这把灵气凝成的剑,他惯用长鞭。
上辈子,辛染唯一一次见到这把剑就是与他对战的时候,师徒相杀。
辛染对这把剑的厌恶程度比对楚澜衣的恨意还要深,她是气急了,但更气愤的是——上辈子,只有她配得上他掣出这把剑!
现在一切都变了,为什么要在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丫头面前用这把剑?
季殊配吗?
她不配!
周围的空气几乎要凝为半流动的实质,她的眼愈发猩红,心里头的躁郁再难压制。
她看着楚澜衣离开,她想杀了季殊,很想……
很想!
……
女孩在白梅下的清潭中洗干净手上沾的血渍。
浓烈的酒香闻着都醉人,冲淡鼻尖的血腥。
楚澜衣酒量不好是真的,上辈子她见过他沾酒就醉,归墟城的幻境中,她也见过他喝酒。
透明的高脚琉璃薄杯,里面微晃过鲜红浓烈如血的酒水,男人薄唇轻抿,便将色彩染上唇,她从没在楚澜衣身上见过那么艳瑰的色彩,也没见过如今这个样子的……
楚澜衣醉了也是冷清的。
但将那头墨色长发拨开,便能瞧见掩藏其下的别样色彩。
酒是冷梅浓香,与楚澜衣身上的岭梅冷香很像。
酒是淡透无色的,却能将这个不胜酒力的男人染色。
静静趴伏在清潭岸边的男人一手还抱着酒壶,一手若有似无地轻点着潭水,漾开圈圈涟漪,他醉得厉害,双目紧闭,剑眉轻蹙。
月色下,瓷白的皮肤泛着红,很容易醉酒上脸,像是寒冬冰面下封存的点点红梅,又像是乳白半透明的琉璃盏中滴入几滴鲜血,瞬间融散开,成为浅色的海棠。
“……小染。”
“……”
辛染见过他前世醉是什么样子,知道他醒不来,才大着胆子,出现在他面前。
没想到他醉梦中会唤她名字。
“小染……我……好像不行,我根本做不好……好难……”
他真是醉糊涂了,说的话辛染根本听不懂。
男人的眉越拧越紧,薄红的面上也绽出些许不适,像是沉沦难以忍受的回忆一般,紧接着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似是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辛染指尖刚探出灵力要去替他舒缓,楚澜衣却突然在梦中开口。
“我要……拯救一个人。”
“在深渊……在地狱……”
“我要……我要去将她带回来,在我死之前……”
“……”
又是这句话。
这人到底是谁?
值得楚澜衣这么惦念?
作者有话说:
辛染:你们睡了没?反正我睡不着。
楚哥: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