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楚澜衣不至于被她气到扭头就跑,窒闷在胸腔里的情绪不加掩饰地钻出眼瞳。
甚至语气中还带上了理直气壮和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随师尊怎么说吧,师尊都要联合外人杀我了,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做?”
楚澜衣愣怔一瞬,藤椅也不晃了。
他蹙眉看向辛染,女孩眼底是倔强,却藏不住伤心。
“你都听见了?”听见了多少?
“听见了,他们劝师尊与我为敌,说我是祸殃,迟早伤天害理,而师尊……”
女孩双目死死盯着楚澜衣,伤心像是绷紧的水球,啪地一声被刺破,瞬间倾泻流淌。
“师尊亲口答应了他们,说不会对我心软。”
楚澜衣整张脸绷地很紧,眉心直跳。
他的小徒弟一直都很敏感,会因为季殊喊他一声师尊而憋气半天都哄不好,会因为他随手指导别人几套剑招就对那人大打出手,他起先看不透辛染到底在想什么。
但不得不面对辛染那赤`裸`裸的爱意时,他终于悟了。
辛染这是在乎他。
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同他亲密。
如果真是这样,他那日权宜之计下说出口的话就成了锋利的尖刀,直戮辛染的一颗心。
在辛染看来,她喜欢、信任的这个人,终于还是相信了别人的话,要对她刀剑相向。
如果说剧本中辛染只是因为背叛、抛弃,还有伤害,要与原主你死我活,将原主关起来折磨至死,那时候她或许心底只有快意,只有大仇得报的兴奋。
那现在,楚澜衣算是彻底伤了她的心,当着她的面与别人密谋背叛她。
辛染那么疯的一个人,直面背叛的时候,杀了他都不奇怪。
可偏偏……
偏偏要喜欢他。
楚澜衣叹了口气,他现在的处境和身份都很尴尬。
般剑和百里云裳都对辛染的身份了解地那么透彻了,难保其他人不知道,辛染的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但他又很困惑,辛染既然以为他背叛她,为何好感值还不降?还维持在90这么高的数值上。
脑中像是有什么闪过。
楚澜衣脸色一变,莫名红了。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辛染不杀他,只是将他关进燃灯瓶中,好吃好住地伺候着。
那是不是说明辛染对他的在乎已经到了可以让她放弃仇恨的地步?
甚至会在意他的喜怒,生怕惹他不开心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减少与人为恶的可能性。
要不然,她在妖族地牢的时候,释放的魔息足以杀掉在场所有人,甚至毁掉大半个妖族,却生生被自己强压控制住。
这种认知让楚澜衣极其尴尬。
莫名觉得辛染像是惨无人道的大魔头,而他是那个吹枕边风,让魔头荒废事业沉溺温柔乡的妖妃。
楚澜衣脸色难看的要命,却为了印证自己心底的猜想而不得不开口询问辛染。
“般剑呢?”
见楚澜衣这时候还在问别人,辛染的脸更垮了一层,难看地要命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我放他走了。”
她说的不是“他离开了”,也不是“他走了”,而是被她放走了。
她有那个自信,只要她想,般剑就可以原地超度。
“为何?”楚澜衣却反问。
“师尊说不要让我伤他。”
印证得以实现,楚澜衣挑眉又问:“我说的话,你都听?”
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楚澜衣心情复杂,他觉得辛染像一头控制不住自己,易燃易爆炸的猛兽,而自己就是那条唯一可以拴住猛兽的锁链,可惜的是这条锁链的名字不是“父爱”也不是“师慈”,而是“男女之情”。
楚澜衣哭笑不得,既尴尬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