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恼怒的情绪并不能威慑傅严,反倒让他觉得自己的刺激成功了。
他说:“原本,你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境地,是你引来天雷击溃魔门才造就这种无可挽回的后果,多年来,我为天道奔走,本就是为了保全魔界,只要仙门的人死绝了,归还天地灵气,我魔界尚可留有余地。”
“我就不明白了,你怀有祸殃的命格,怎么就舍不得对仙门下手?”
“难道是……为了楚澜衣?”
辛染抿唇不语,就算她是被天道制造的工具,她也不可能为天道服务,就算上辈子她稀里糊涂陷入魔障,可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绝不可能任由这种命运重现。
她这辈子,要定了楚澜衣。
仙门陨落关她什么事?天地崩塌又关她什么事?
灵流自掌心溢出,瞬间化作一条火龙朝着傅严袭去,傅严没想到刚刚一直无动于衷的辛染会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出招。
势头太猛烈,也太峻急,他堪堪躲过,却还是被火龙燎焦了半边衣袍,烧毁了一只胳膊,散发着浓烈腥焦味的胳膊瞬间成了撕碎的血肉包裹的枯骨,齐齐从肩头坠落。
傅严脸都青了,冷汗坠下,急忙给自己点了个止血符咒,抱着断臂的肩膀,目眦尽裂。
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却露出极其诡异阴森的笑。
“你快杀了我,只要我殒了,魔主的位置和传承就会落在你身上,以这样的身份向仙门施以压力,他们就不得不妥协,将楚澜衣交给你。”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辛染心动了。
硬碰硬是辛染上辈子最惯做的事,她懒得算计那些尔虞我诈,计较得失,她更愿意暴力解决问题。
上辈子,她以魔主的威压,去了趟仙门,不就成功击败楚澜衣,将他俘回吗?
那些个仙门长老根本就不足为惧,她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那又怎样?
上辈子她那么做了,却让彼此怨怼了数年,即便同食同寝,她和楚澜衣依旧是同床异梦,彼此默地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毫无意义……
那种结局从不是辛染想要的。
若真一招杀了傅严,魔主的传承自然落在辛染身上,她拥有傅严的血脉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辛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要去找楚澜衣,就算不能以凌微仙尊爱徒的名义,也要用辛染的身份,而不是魔界共主……
·
仙门炸开了锅,有头有脸的各派掌门都聚集在琼华的主峰议事厅,等着昆吾仙府的消息。
何岩御剑而来,忙不迭奔向议事厅。
裴宿风急道:“如何?”
何岩左右看顾了一眼,急切地凑去裴宿风耳边,说了句话,裴宿风眉头拧起,神色难看至极。
厅堂底下的各派掌门早就坐不住了,就算是上好的灵茶也没心思喝,任由凉透,一双双焦灼的目光紧盯裴宿风。
裴宿风对何岩道:“你去仙府外守着。”
“是。”何岩领命刚要退下,又被裴宿风叫住,裴宿风低声附在他耳边道:“让季枫去山门口守着,若是她来了,也好看在同门的情谊上拖她片刻。”
何岩顿了片刻,点头应了。
辛染到底做了什么?何至于让仙门怕成这样?
从各个仙门的紧张情绪和裴宿风如此郑重的吩咐中,他将原本对辛染的看法收敛起来。
何岩是从小在这种大局为重,大义为先的观念中长大的,最信任的人莫过于他的掌门师尊,若是真到了刀剑相向的那一日,他不会因为同门情谊,又或者……是别的情绪,对辛染手下留情。
何岩转身离开后,那些故作镇定的仙门尊者们绷不住了。
诺大庄严的主峰议事厅变成了凡间巷口的菜市场,叽叽喳喳议论的唾沫星子满天飞的仙人们哪儿还有在凡间时面对凡人端着的那种姿态?
“仙尊到底如何了?”
“楚澜衣是不是有什么绝对制胜魔女的法宝?我那夜看见他好像就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威胁魔女,魔女当时就忌惮了。”
“对啊,裴掌门,要是有轻易能拿捏魔女的法宝,你可不能私藏啊,这毕竟事关仙门荣辱。”
也有够直接的修士不管那一套,瓮声瓮气道:“荣辱荣辱,荣个屁辱!仙门的荣辱早就在那夜灰溜溜逃开时丢了,直接说为了保命很难吗?俺就觉得命更重要。”
“是啊,裴掌门就算不愿意拿出那宝贝,也该让楚澜衣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