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势还未痊愈,本不应该舟车劳顿,但我带你出来自然有原因,以后再与你说。”
他去苍涯门寻找禁书线索这事除了裴宿风,他没打算告诉这几个孩子。
辛染温和笑着摇头,“师尊做什么决定不需要同弟子商量,弟子听从师尊的命令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别说是出一趟远门,哪怕就是让弟子再跳一次寒潭炼狱,弟子也当遵从。”
“……”
楚澜衣无语,徒弟又在阴阳怪气,话不投机半句多,徒弟这态度,他说再多又刷不了好感值,想想便闭嘴了。
实际上,辛染嘴上这么说,对这次安排却是极其满意。
就算楚澜衣这次不带她去苍涯门,她以后也会找机会去一趟,所有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都要一样样拿回来,包括……
辛染幽幽抬头,盯着覆盖在墨发下,那洁白衣领中露出的一截脖颈。
前世她抱着那节脊骨睡惯了,如今总也失眠,大约是因为少了这东西。
阳光已夕照,辛染整个人处于晦暗之中,而掀开车帘的楚澜衣沐在夕阳下,光照有些刺眼,大片的蓝绿光斑星星点点,跳跃在眼底。
他看不清辛染,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灰雾散去,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
暮色将至的时候,他们到达苍涯门山下的城池。
季枫归心似箭,拉着他们就进了季家宅院,于是他们不用宿于客栈,季枫热情地给他们安排了院子住下。
楚澜衣这个便宜徒弟虽然只是个不受宠,性格又腼腆不争不抢的庶子,但好歹拜在琼华派凌微仙尊座下,因这份殊荣,连带着她母亲薛姨娘都被季家主更看重了些。
他们刚进季府,季家主就赶来问候,楚澜衣不喜欢也懒得应付这份原该属于原主的热情,便让何岩去应付,自己带着辛染和戚如嫣进了客院。
“想必这位也是楚仙尊的弟子吧?果真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
“爹,何师兄是掌门师伯的徒弟……”
“原来如此,琼华果然是修仙福地,不愧是第一仙门……对了,枫儿,怎么不见仙尊?”
“师尊舟车劳顿,已进院内休息了,爹,我们出去说,别打扰师尊。”
季家主不依,还往院内凑。
“枫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仙尊驾临,蓬荜生辉,为父应该设宴款待,让仙尊也见见你那几个兄长,你大哥最近痴心剑道,白日练剑,夜里都手不释卷……”
“……”
季枫还能不了解他那不学无术的大哥?手不释卷?怕不是在看小人书吧。
见楚澜衣始终不肯出来见他,季家主将目光移到何岩身上,两相对比之下,觉得一身窄袖白衣身型如松的何岩更像是低配版楚澜衣,他那庶子一身短打,半点仙气也没,哪里像个修仙之人?
庶子就是庶子,就算攀附上仙尊都改不了那骨子里的卑贱气。
他转移目标,客客气气冲着何岩讪笑。
“既然仙尊累了,不便见在下,要不……何仙君屈尊指教下我那几个犬子?”
隔着房门,又隔着院门,都阻不了季家主的热情,闹了半天,原来还想让他那不争气的嫡子拜入琼华,拜入他楚澜衣的门下。
虽然原主收徒看起来随便,但其实也没那么随便……
最终,何岩在季枫愧疚的眼神中,答应去“指点指点”。
院外终于安静,楚澜衣放下茶盏。
“如嫣,你帮小染看看伤势。”
“师尊,弟子无碍。”辛染的语气很软,看似柔和却处处透着疏远。
楚澜衣心知他这徒弟轴,也不是商量,无非就是通知到位,自顾自地起身离开,顺手将门带上。
拎着医包的戚如嫣叹了口气。
这师徒二人之间的相处氛围处处透着古怪和僵硬,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前几日才窥破那秘密,不由有些忧心。
她动作轻柔地帮辛染换药,那些看似狰狞的鞭痕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就恢复地差不多了,再加上她亲手研制的祛疤膏,估计再过几日辛染身上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师尊虽亲手挥下那些鞭痕,但谁又知那都是用心良苦的痕迹呢?
如此想着,她不由叹息道:“小染,师尊那软鞭就算不带灵力抽人,都能将骨骼抽断,师尊斩妖除魔的样子你也见过,从他鞭下脱身的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你身上这些鞭痕,不出几日就能痊愈了。”
戚如嫣上药的木勺触在辛染后背的伤口上时,辛染配合着忍痛轻颤,埋在枕间的脸却一片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