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脾气一直不算好,他不高兴了就双手抱臂倚靠在墙边,一副爷不走了,要留下看戏的表情。
“你知道你在用这种态度对谁说话吗?来的人是谁?是不是你那好师尊?你说,他要是看到你和妖族少主在一起谈天说地的,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将你逐出师门?”
“唔……那也挺好的,他不要你,我要你,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回妖族。”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
辛染不希望楚澜衣知道她是重生之人,只要想到这些麻烦被楚澜衣看到,她还要费劲对他解释就头疼。
这算是心病了。
上辈子十五六岁的她,和这辈子这个年纪的她,都曾经求过他的,求他降悯她,求他听听她的解释,可她想要开口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解释变得荒诞可笑,再也无法澄清,不会有人相信的。
包括楚澜衣。
所以,他对她说:“别说了,错了就是错了。”
辛染厌恶极了,恨极了找她讨要解释的人。
以前她想要解释的时候,没人愿意听,现在她不想也不需要解释了。
辛染讨厌一切过于麻烦的东西,尽管上辈子凤凰曾是她未婚夫,她也不觉得自己这辈子还需要和这只鸟有什么牵连的必要。
很快,因涅槃不久,修为尚未完全恢复的凤凰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恨话不多。
……
火折子熄了,楚澜衣只能借助微弱的系统界面光亮,寻着黑曜石定位找到辛染所在的密室,这密室外间有几盏长明灯,越往里间走越黑。
他取下一盏灯,往里走,听到了什么碰撞声,还有刀刃在空中挥舞刮过空气的声音。
甫一入内,他就傻眼了。
辛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陆深正把一柄匕首正刺向辛染。
即便系统没有提示女主生命遭遇危险,楚澜衣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惊到来不及思考就整个人扑上去。
靠着本能打出一掌他从未使用过的原主的力量,却莫名熟练,就好像他本该就会似的。
陆深已重重撞击在墙岩上,呕出一口血,整个人昏迷过去。
楚澜衣忙不迭冲向辛染,他才看清,女孩一张清瘦的脸颊苍白如纸,唇角溢出鲜血,淅淅沥沥滴淌在下颌,又沾染在领口的衣襟上,晕开朵朵猩红。
胳膊上肩膀上都是刀刃划开的伤口,唯一的匕首还被握在昏迷的陆深手上,一看就知道修为丧失的辛染根本敌不过那疯子。
楚澜衣觉得若是自己再晚来一点,辛染不知还要遭受多少折磨。
也不知是在气恼什么,楚澜衣皱眉看着辛染,眼底竟还染上些许怨怒。
怪这丫头做事不与他商量,总是在作死!
正要仗着师尊的身份斥责她几句,却蓦地看到少女扭曲的左手掌,手腕上的皮肉都被勒地血肉模糊。
她为了逃生,将自己手掌骨折断,又活生生将镣铐从腕上勒下来,伤口之深,可以见骨。
楚澜衣深吸了口气。
“……你就不疼吗?”
或许是只凭微弱的烛光,并不能完全照射清楚楚澜衣的表情,辛染又觉得自己或许是看错了。
楚澜衣眼底的情绪太复杂,太多变了,一时让辛染看不懂了。
怨她不与他商量,擅自行动?
恨她把自己弄地一身上?
还有……恐惧……
他在恐惧,是在怕她吗?觉得她对自己都这么狠,是不是本质上也是个疯子?
可还有一分庆幸她没死的激动又不是假的。
楚澜衣是真的在意她的命,他想让她活着……
辛染双目已恢复那雾灰色,空洞无神,楚澜衣的目光都在辛染的伤口上,根本察觉不到这个女孩看他的眼神变了几变,复杂起来。
女孩虚弱着,微开双唇,轻轻问。
“……师尊,我要是说疼,你会更在乎一些吗?”
她说完又后悔了,这语气这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她觉得自己撒谎了,正常受了这样的伤,被痛感折磨的人,根本不可能还清醒着表达。
她怪自己习惯了疼痛,甚至回忆不起来痛感该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