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我寻到了两枚令牌,也知道了最后一枚令牌的所在之处。公公能不能...”她眸中藏着微微的狡黠,像一只小狐狸一般。
“公主寻到了?”安山微微愣住,第三枚令牌已经多年未出现,公主是如何寻到的?他有些焦急和担忧地抓住了小公主的袖子,忙再次询问。
“公主是如何知道的?”话说的有些急,安山身子原就很弱了,这一下竟然咳了起来。
楚映枝没想到会如此,忙拿来手帕和茶水,看着安山许久平复下来,才像犯了错一般低声说道:“公公上次同我说谢嗣初的事情,我便顺着谢嗣初这条线,查到了承恩王。”说到这偷看了一眼安公公,看见面色好了些,才继续说道:“顺着承恩王,我又查到了一些...云虎军的来历,便大概知道令牌在何处了。”
楚映枝声音很柔,面色也温和,但是下面的话,却让安山心中一颤。
“所以...公公,你一开始便知道主令牌在染黛阿姐那,是吗?”
安山眸色复杂,面上的苍老在这一瞬陡然增长。刚刚咳嗽过,喉咙间的痒意如蚂蚁撕咬,他缓慢地咽下,发出嘶哑带着些尖细的颤音,却在下一瞬猛地闭上嘴,压住声音中的苍白与担忧。
可那担忧从那微微浑浊的双目中,还是不可阻挡地泻了出来。那双眼含了千万句言语,交汇在一起成为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眼角缓缓地流淌下。
在他有些枯槁的面容上,那滴浑浊的泪越过恍若沟壑的一道道岁月刻下的皱纹,最后不知隐没在哪条沟壑中。连着泪痕,都只是浅浅地留下一道,稍稍眨眼,便是消失不见。
安山抬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苍老混杂着慈爱,从悲伤又心疼的眸色中流淌出来,他嘶哑着细细的嗓子,颤抖着手。
“枝枝,长大了...”
楚映枝抬眸,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微微地颤抖。
不知何时,公公已经如此苍老了。手间那柄白玉拂尘,数年过去,日日使用,却始终光洁如新。那光滑的玉面,透着使用之人十年如一日的珍视。
她支吾地张口,原本信誓旦旦带着些傲气的分析,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在她眸子中微弱光亮起来的那一刻,安山手中的力道重了些。
“公主所想,无论多么荒谬,都是对的。”安山颤着声音,肯定着枝枝的想法。
他眸中有些欣慰,更多的却还是心疼。他原本也未想到枝枝能够探到这一层,或许枝枝,真的长大了。
楚映枝颤着眸子,一时间不知道哪件事情更应该先说。
稍稍沉默过后,她冷静下来,握住公公的手,轻声说道:“枝枝一切都好,公公无须为枝枝担忧,公公当保重身体。”
纷杂的信息在她脑中回荡,但是她更关心的,是面前这位不知何时苍老的人的身体。
她想推开门,去唤清穗,让清穗将父皇从前赏赐的药材都让公公带回去。
还未起身,就被拉住。
“枝枝,生老病死,皆为常事。”安山未谈论那些事情,虽知道不可避免,但是这一刻,他想让枝枝知道一些别的东西。手中那道圣谕,被他缓缓摊开。
他细细讲述着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
没有漏下那柄插入谢嗣初喉间的剑,也没有忘记谢嗣初口中一句比一句珍重的话。
他慈爱地看着发愣的枝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枝枝,随世子离开京城吧,此后京城一切纷争,再与枝枝无关。世上再无卿云公主,但是会有一个自由自在开心快乐的枝枝。”
楚映枝沉默地接收着早已预料到的消息,但是所描绘的细节之处,还是让她不由得阵阵怔住。
她想问谢嗣初的伤如何了。
她想问谢嗣初为何那么说。
她想问谢嗣初是不是傻啊。
但她最后却只是对着安山,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是忽略掉瓷白肌肤上深红的指甲印,倒也算面色平静,浑身平静,毫无波动。
安山轻轻叹了口气,从说出那一刻,他便知道枝枝会拒绝。
他罕见地开起玩笑,故意把手拍重了些:“还不如不长大呢...”
楚映枝被逗笑,刚刚那些情绪都藏进心中。那一颗心曾经因为谢嗣初软得不像话,如今却围绕了层层的雾,教人看不清,看不明。
她伏在安山腿上,就像是儿时伏在父皇腿上一样。
声音很轻,很细,说不上是否坚定,却透着一股前方之路,从前之果,不容抗拒的意味。
“公公,有些事情,从发生那一刻便注定了。枝枝长大了,公公要相信枝枝,能够保护好自己。公公让枝枝去寻三令牌,其实是想枝枝自己去寻当年之事的痕迹,对吗?寻到了第三枚令牌所在之处,当年的事情,父皇的谋划,其实也差不多浮出水面了。公公一开始让枝枝去寻令牌的目的,便是让枝枝知道这些,这是一种考验。如今枝枝通过了公公的考验,不是吗?”
“公公,枝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