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甜鸢
时间:2022-04-04 08:27:05

  谢肆初眼眸轻眨,思绪有些迟钝地望向同样漆黑一片的地面。他伸手去感知,指缝间的黄土混着血,细细地掉落下来。

  一道痕, 两道痕...四道痕。

  原来,还只有半个时辰啊。

  他的心像是陡然放下, 眼眸抬起,继续望向木门的方向。他其实已经意识昏沉地看不见门了,但是那儿寒凉最甚,时不时寒风裹着雨,熙熙攘攘而来。

  是门吧。

  若是算上风声雨声,耳边是喧闹的。但谢肆初只觉得周围静地可怕,他也静地可怕。

  指缝间杂着黄土是因为他每隔半刻钟会在地上划一道,他没有趁手的工具,只有一双手尚且有些力气。

  刻痕的时候,手指几处磕到了碎石子上,密密麻麻划出了好多血口子。他没有痛意,又或是这样轻微的疼痛对来来说已经无关轻重,他甚至没有去寻个平坦的位置。

  他试着张口,原以为只会是如枯枝般的喑哑,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是因为流血?多了,还是因为他没有力气了。

  他不知道。

  他轻轻地垂眸,有些觉得自己?狼狈了。即便是被谢尚如狗一般锁在院中的那两年,他也未如此狼狈过。

  原来有时候,爱比恨更磨人。

  但这些有关狼狈想法只是在他脑中划过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以狼狈去祈求,其实他知道,这是可笑的。

  到底,他还是在赌。

  枝枝的爱。

  莫五说他疯了,但他知道他没有。

  这才不是孤注一掷。

  而是一场以赌之名包裹起来的彻头彻尾的自私。

  他在用自己拥有的最后的一切,祈求枝枝的爱,与原谅。

  他在赌万分之一的可能。

  谢肆初轻轻闭眼。

  即将到来的是猛烈的欢喜,亦或是决绝的死亡,他不知道。

  但那么一刻,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么一刻,他曾经觉得自己,是赢了的。

  *

  十三带着军队冲进破庙时,长靴上沾满了厚厚的黄土,带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粘稠,一脚踹开面前破庙的烂门。

  蘸满油的火把在雨中顽固地亮着,火光冲破驱散黑暗,照亮小而狭窄的破庙中的一切。

  也包括,那个奄奄一息的人。

  他倚在破烂的佛像旁,一身喜袍破烂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红衣上几处暗红鲜红交错着,身下的雨水混着泥水,依稀还能看见淡淡的红。

  他痛苦地端坐在那,手指深深插|入已经被雨水泡的发软的泥土中,一眼望过去,浑身皆是污浊。

  全身上下,唯有那张脸算是干净的。在这火光堪堪驱散的黑暗之中,苍白得可怕。

  即便是十三,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也不忍动了下眼眸。原本要出口的那一句抓捕,被他下意识咽回喉间。

  谢肆初一动不动深埋着脸,看上去像是没了气息般。

  在火光带来光亮的瞬间,谢肆初紧紧地闭上眼,埋着头,固执地将自己困回一片黑暗之中。

  却...不够。

  还是有光从缝隙中透出来,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透进来,强硬地以不可挣脱之势冲进他的眼眸中,告诉他。

  这不是梦,枝枝没来。

  醒醒吧,虚无缥缈的曾经的爱意如何能够支撑你走完破碎的一生。

  放弃吧,她不爱你,分毫不爱。

  他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盘旋,争吵着,矛盾着,搏斗着。

  你死我活,最后却又谁都战胜不了谁。在无法抵御的数次侵袭中,他大脑有一瞬间地断线。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何在此,忘了这带着刺鼻气味的火光和这破烂喜袍之下的满身伤痕。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一切,却在那人向他奔来时,张开了双臂。

  他没忘记枝枝,可如若不能忘记枝枝,他忘记了世间的一切都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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