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像是被这三个字裹挟住,原本冷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眼中的坚硬也开始慢慢淡化为一种微小却泛滥的痛苦。
乞巧节...
他何尝想在乞巧节那天,那样不清不楚地约她,那样为别人做嫁衣?
他如何想特意做那些事情。
在她被沈猖围住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要冲出去,但是他最后还是只能看着谢嗣初出现在那个地方。
墨沉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他其实在她离开前便买来了糖葫芦。待她离开时,他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一直跟随着谢嗣初的身影,一路随着谢嗣初,直到谢嗣初故意消失在人群中...而她被沈猖围住。
公主没看见,可是他看见了。她被沈猖围住的时候,谢嗣初就在五米之外的人群中。但是从始至终,谢嗣初都只是冷眼看着,眼角那抹笑就像现在一般。
虚伪,泛滥。
他不由得质问道。
“谢嗣初,你真的忍心吗?谁都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你。对,我是没有资格,但是我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为了害她。你呢?你现在为什么接近她,要我说出来吗?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如何?”
谢嗣初停了一秒,随后不在意般蔑笑问道:“你会说吗?”他的言语夹杂着锋芒的自信,脸上的温和也消失了大半。
墨沉败下阵来,声音从未有过的和缓。
“...是,我不会,但是谢嗣初,如何有一天她知道了呢?”
墨沉像是在进行着最后的商量,却不想这一句彻底惹怒了谢肆初。
说是惹怒,换成“戳破”也极为合适。只是这时,两人都不知。
谢嗣初一身清傲,脸上的笑,甚至幅度都未变化分毫,他毫不在意地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呢?我需要的,在她知道那一刻,便是拿到了。还是你觉得,一个身上仅有‘宠爱’的公主,会让我付出何代价?”
他原就是将小公主作为一架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一半,她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他语气如此清淡,神情如此漠然。
就好像,真的一样。
看着谢嗣初温柔笑着的混蛋样,墨沉的拳头就是要落下去。
谢嗣初抬手,“砰”地一声,稳稳接住,连眉头都未皱分毫,冷漠道:“更何况,你凭何为她做决定?”
墨沉甩开他的手,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谢嗣初。做着最后的...求饶。
“谢肆初,放过枝枝,她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在那些宠爱之前,她经受的苦难远比你知道的要悲惨,她...”
墨沉说不出口,他想起初见枝枝的模样。
她灰扑扑着一张脸,身上满是抽打的伤痕,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吃食。见他望着她,她便眨着眼看着他:“哥哥,这...这是我的,如果你饿了,我...我分你一半。不能...不能再多了。”
谢肆初没法窥得墨沉的回忆,听见那一句话,此时整张脸都阴鸷了下来。
墨沉唤她什么?
枝枝?
作者有话要说:
谢狗,火葬场是你永久的家。
第二十八章
谢嗣初冷着脸,许久后唇角微勾,几丝轻蔑便从那浅薄的笑意中传出来。
唤她枝枝,墨沉也配。
至于苦难,他的心猛地停止了一瞬,随后轻呵道:“楚映枝,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你口中所谓的苦难是哪些?”
墨沉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欲言,却被谢嗣初的讽刺声打断:“是今日没了最好的首饰,还是明日丢了最心爱的配子?”
他向来端方有礼,今日却是频频咄咄逼人,可即使是咄咄逼人,他依旧是那副君子样。只是眼角的温柔化作利箭,直直望向对面的墨沉,向来清润的声音也变得冷寒。
心中反驳得其实比嘴上还要快,他哂笑,就楚映枝那没沾一点黑的单纯性子,如何是险恶环境中养得出来的。墨沉即使要扯谎,也不该在这种事情上。
便是墨沉从小同她一起长大,又如何?
便是墨沉认识她比他早许久,又如何?
便是墨沉参与了他未参与过的她的人生,又如何?
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心中被纠疼的那一块,下意识地否认着对楚映枝所有不好的可能,且深深地埋下了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