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从哪里来，什么背景，得罪过什么人，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但有一点你要清楚，这里是程家，我是谁想必你也明白，害怕的话等伤好了就赶紧离开，这是卖身契”程素衣拿出一张纸，递给那少年。
萧墨城被程素衣的举动惊的怔住，这....这是她么，传闻中的她是一个以唯唯诺诺为面具的狐狸精，贪慕虚荣，恬不知耻的要嫁给二皇子的人，怎....怎么会？
见少年久久不出声，程素衣以为他被吓傻，又继续说道：“你看我这程府，只剩我一人，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粗茶淡饭，我们就是一家人，如何？”
“我.....我愿意”萧墨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毕竟他不留下，温饱都是问题，更何况还有未报的仇。
如果是求婚，那么....程素衣笑了笑，之后愤恨的捶了捶自己的头，自己可没想过诱拐未成年。程素衣鄙视完自己以后就欢欢喜喜的给少年打水去了，以后这程府，就又多了一个人打杂。
待程素衣走后，少年从怀里掏出玉佩古簪，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她，直觉告诉他，程素衣不是什么坏人，可他自己呢？他又做错了什么坏事沦落到如今的下场？听见脚步声近了，萧墨城收起玉佩，脸上也露出笑容。
程素衣打好水后，发现少年居然在笑，心情豁然开朗。因为少年还是没有力气，所以程素衣决定给他擦脸。
别碰我，很脏。那少年看了看程素衣白皙的双手，还是心存芥蒂，他怕的不是程素衣本人，而是他本就不好的回忆驱使他拒绝程素衣的行为，哪怕是善意。
“脏？那我不是更脏，我都不怕脏了你，你还怕什么”。程素衣这样说着，今天不给这少年改头换面，她不会睡觉。那少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顺从的让程素衣摆弄。直到程素衣的手渐渐下移.......
“你脱我衣服干嘛”那少年捂着被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被调戏的美少女，不，美少年，程素衣被他那举动引得发笑。
“你身上有伤，自己不方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算做什么，你也不吃亏不是？”程素衣笑了笑，并未觉得不妥，小时候在孤儿院那会，自己经常会照顾那些小孩子，更何况虽然原主才十九岁，可她的年龄比原主大了七岁，更何况这少年比原主还小了几岁，面对这么小的孩子，她能做什么？
那少年看程素衣说得有理，便不再推脱，可心里一直再盘算，是刺伤程素衣自己逃跑还是顺从着苟且度日，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想选。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个样”萧墨城有些疲惫，当年灭国，他才五岁，他懂得什么？小小年纪受人欺凌，空有气节有什么用？
程素衣还以为她是小孩心性，和怕打针是一个道理，她安慰了几句拿出药箱，替他擦药。
见她真的只是擦药，少年便放松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你叫什么名字？你几岁了？家住哪里？”程素衣和萧墨城面对面，她一边问着一边为他量体温。
“萧墨城，我家在榕城，家里很穷，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掉了”萧墨城说着，假装很难过，还掉了几滴眼泪，可心里却在想程素衣是不是起疑了，现在正盘问他的身家来历。不是说不问吗？现在又来试探他，真是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没事了没事了，都怪我问东问西的”程素衣有些怨自己让人平白无故的想起不好的过往，想要安慰一下，想起他还有伤在身忙的摸了摸他的头。
萧墨城觉得好生奇怪，这程素衣明明也就比她大个一两岁，又曾是这贵府小姐，按理说不该如此老成，生怕自己问出什么引她怀疑，还是暗中观察为好。
确认体温正常后程素衣开始处理外伤，这身上青青紫紫的好不吓人，有些是被棍棒打的瘀伤，还有些是指甲的抓伤，手臂上有被人捆绑的痕迹，腰上也有些淤痕，这......倒是有些大户人家男女不忌，可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下得去手，这么好的一个少年。身体上的伤还有得治，这心理上的伤....这让她怎么说啊。
“这群混蛋都该下地狱”程素衣气的双眼泛红，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手上的动作更为轻柔，时不时的还询问他有没有哪里痛之类的，程素衣由衷地感恩自己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萧墨城本来还有些疑惑，迎头对上程素衣微红的眼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都知道了？她知道多少？”萧墨城决定一五一十的坦白。
“没错，我是被前主人玩腻了又被卖了的贱奴”萧墨城说着扯下腰带，隐约可见腰窝和臀部之间有一个马踏莲花的烙印，这是奴隶的烙印，这烙印去不掉，会跟着人一辈子，他自小便被烫了这烙印，一直到现在，辗转在各种贵女老爷之间苟活到了现在。
“会好起来的，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会遭报应的”程素衣柔声安慰他，这世上悲惨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只不过她见到他，知道他的过往，就不能不管。
那有这么多的贵女老爷？这些不过是为了博同情，就算是有也只不过是一两个人渣而已，他并不是什么奴隶，他是战俘，猫换太子，马踏莲花，这印记会一直踩着他永不翻身，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安顿好再说，萧墨城决定还是先在程府住下。
程素衣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法子，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给他找件衣服穿吧！又找了裁缝替他准备衣物。
看到萧墨城在程素衣的面前，程素衣有些愣神。淡青色的外袍，就像那山谷空幽之地的静竹，有种静谧之感，令人安心。这小家伙还挺好看，程素衣心想，以后可要好好教育，以免成了个纨绔。
“多谢素衣小姐，萧墨城愿为素衣小姐赴汤蹈火”。萧墨城说着，似乎是又要跪拜，礼施了一半便被程素衣拦下：“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叫我素衣就好，有外人在时，记得要叫素衣姐姐，以免遭人话柄，以后你就是我的表弟。”
“墨城知道，素衣小....素衣”。萧墨城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程素衣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这还差不多，我去收拾碗筷”。
“还是我来吧！素衣小...素衣这些事还是让下人来做”。萧墨城见状也起身，却被程素衣拦下：“不是下人是家人，墨城你听着，前几日我用五两来赎你，但你的价值远远超于这五两银子，只是我身上只有这五两，所以你不卑贱也不肮脏，你是我程素衣唯一一个朋友，也是家人，明白了吗？”
萧墨城整个人都呆住，他没有想到，自他灭国之后，还可以听到这样的话，他疑她两次，可她对他掏心掏肺。萧墨城看了看程素衣，他有些惭愧，发现后者在笑，他也同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萧墨城的伤已经痊愈，程素衣自然是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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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中送炭
第二天一早，洛北辰便带着人马冲进程府，萧墨城听到有些声响，连忙起身去卧房找程素衣。
情况突然萧墨城想都没想就往房间里冲，直到看见程素衣的时候，脸红的就要滴出血，赶忙说了二皇子来意，说完立刻关门在门口等候。
程素衣低头看了看自己，实在是穿不惯长袍，仅用薄纱裹住肩膀，露出脖子和锁骨，原来是锁骨，程素衣忍不住的偷笑，还真是个小孩子。
换好衣物，唤了萧墨城进来，谁知道萧墨城说男女有别，程素衣只好将他拽了进来。
“姐....姐姐”萧墨城说这话，完全不敢看她，确定她穿戴好以后，才敢抬头。
“墨城，替我梳头，你总不能让我这么见二皇子吧！”程素衣这么说，实际上早就坐好，只等着萧墨城，发髻只是看着简单，实际操作很难，这不是难为她吗？想起萧墨城之前是打杂的，想也没想就先将他叫进来。
萧墨城闻到她发丝的香气，有些心猿意马，跟那些负人贵女的不同，她这是淡淡的草药香。而且程素衣的清白就算她自己不说，他萧墨城也明白，经过昨天那些事，他现在很信任程素衣，就这么让她嫁给二皇子，他不甘心甚至有些奇怪的舍不得。
“怎么了？”程素衣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问。
“没事，你和那二皇子.....”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萧墨城没有资格问，因此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
你是说会不会成亲？程素衣倒是不避讳的答道：“当然不会，我程素衣乃至程府有今日这般风光，与他洛北辰自是脱不了干系，今时今日我所受的委屈，日后定当如数奉还，他洛北辰想要娶我，自然也是没这个本事，所以我要熬到成亲那日，还程家一个公道，现在的我自然是不会悔婚，成亲当日我会证明给大家看，不是我程素衣配不起他洛北辰，而是他洛北辰根本没有能力娶我”。程素衣说着，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原以为这女子只是贪慕虚荣不知廉耻，没想到如此清高，丝毫不在意流言，不，是不让他人看出她在乎。“程素衣，我萧墨城发誓，此生追随你程素衣，为你赴汤蹈火绝无二心不离不弃。”
程素衣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墨城，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平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连累你，你只要看着我就好”。说的倒是好听，可连程素衣自己心里都没底。
程素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看了看，总觉得缺些什么，但这周围空空如也，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头饰，只好在左侧别了朵海棠，又将程父留下的的古玉别在腰前，这才准备出门，她知道这一仗，她不能输。回过头发现萧墨城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很难看吗？说着就要把海棠花摘下。
“很漂亮”。萧墨城自知失言，却又没多做解释便将怀中的古簪戴到她头上，简直美若天仙。萧墨城夸奖道。
程素衣看着头上的古簪，想想还是摘了下来。“墨城你把它收好，这可是给你未来娘子戴的\"。萧墨城心里有点小失落，应了声好。二人这才踏出房内。
洛北辰等的有些不耐烦，她刚踏出房门就忍不住揶揄道:“程小姐还真是落落大方，还没见过谁家主人迎客要几刻钟的 ”。
程素衣根本就不想见他，索性的低着头福了福身：参见二皇子。没等洛北辰回答，便又站到远处，扮起了大家闺秀。
“大胆民女程素衣，见到本皇子为何不跪!”洛北辰看见她佯装乖顺的模样就忍不住内心的烦躁，现在这会子还装什么装，这女人未免也有些得寸进尺。
“素衣是未来皇妃，见面只用行礼，为何要跪？”程素衣瞥了洛北辰一眼，她说的没错，她这一切都与洛北辰有关，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跪，跪了也就输了。
“太子妃，你配么”洛北辰一笑，其他侍卫也跟着笑，像是在嘲笑程素衣的不自量力。
“素衣没福气成为皇妃，二皇子明鉴，知道自己卑鄙无耻，配不起素衣。”程素衣反唇相讥，清傲的声音没有一丝恐惧，和侍卫一起笑着，如此情况，倒像洛北辰自己是个笑话。
“北辰也希望程大小姐另觅佳婿”。吵架吵不过那就换另一种办法，洛北辰说着，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刚才那段话恼羞成怒，而是一直盯着站在一旁的萧墨城。意思就是，你要是识大体就马上退婚，反正你也有个男宠，怎么也不吃亏。
程素衣自然也看出他的意图，笑道:“萧墨城是素衣的表弟，自是不可乱了规矩，二皇子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程素衣微笑的看着洛北辰。心想这洛北辰还真是不自量力，她可是参加过校园辩论赛的，还想和她斗？简直做梦。
洛北辰一时语塞，倒是洛北辰的侍从叫嚣着：“这程府连茶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二皇子”。洛北辰的侍从替他解围，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洛北辰也不过如此，程素衣再次感叹原主对他是真爱这件事，若不是原主一直委曲求全，也不至于被欺凌至此。程素衣垂下眼帘，没了战意：“程府日益颓败，二皇子也清楚，只是.....”程素衣话说一半就硬生生的住了口。
只是什么？洛北辰追问。
“只是程府待客向来都是什么人什么茶，原来二皇子天资愚钝，无法理解素衣之意，请二皇子赎罪，素衣是想以此告诫二皇子，清者自清，没想到惹怒了二皇子”。程素衣顿了顿继续说道:
“忘记告诉二皇子，程府一向最守待客之礼，那要看这客，值不值得素衣，以诚相待”。
“你....来人，把礼品放下”。洛北辰被气的不轻，此刻也只能统统咽下，差人将珠宝首饰放入房中便要离开，却被程素衣叫住： “这.....这是？”程素衣不解的问。
“花灯会的礼物，程小姐如此寒酸，恐怕会让皇室蒙羞，别人还以为是我洛北辰怠慢了你这位未来娘子”。洛北辰说着却丝毫没有关心的神情，眼中尽是对程素衣的蔑视。
程素衣同样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答道：“二皇子可听说天生丽质，女子若有德行，穿什么都一样，更何况素衣如此粗鄙，更是配不起这锦衣华服，墨城，给二皇子抬回去”。
这算什么？真以为她是贪财之人？别说原主不是，她本来也不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好吗？是她的也好，不是她的也罢，她程素衣不屑，自己有手有脚做什么不行？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原数讨回，甚至更多，别人欠她程府的，那些欺负过程素衣的人，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真是晦气”这是程素衣第二次见洛北辰的评价，跟第一次没有任何区别，程素衣也不想多说就下了逐客令:“二皇子，天色已晚，请回”。
天色已晚？他才刚来一个时辰，这叫天色已晚？洛北辰有些不满却也不好表露。“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不待见我，我倒要看看你程素衣如何躲得过这花灯劫，起驾回宫”。洛北辰本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给程素衣一个下马威彻底断了她对他的情谊，没想到居然被反将一军，自己就如战败的狮子，只能讪讪离去。
二皇子走后，程素衣靠在椅子上，没形象的锤着她的小腿，瞥了一眼房顶，似乎有些光亮，程素衣笑道:“九王爷要看到何时?素衣还要安寝”。
闻声，紫衣男子应声而落：“程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程素衣强忍着想白眼的冲动，她怎么就料事如神了？猜都能猜到好嘛！谁会这么闲的来看她，她这程府可穷的连杯茶都没有，虽是这么说可该卖的面子，还得卖给他不是。程素衣只得顺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