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有些讶异，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系统真的只是冰冷的数据，那便不会在江娆出事后及时抽身——显然，这段已经生成意识的程序，甚至还会审时度势。
“所以另一套被压制的程序，才是创造人的初心？”她一针见血。
“对！”阿丑激动道：“可以这么来粗略理解，这个系统原本是‘真善美’系统，靠做好事来获得能量，但是这个设定被另一段程序篡改了。”
白言蹊恍然，阿丑得到肯定，又兴奋地解释了一大堆原理，末了才添了一句，“……不过有件事还是很奇怪。”
白言蹊随口问道：“什么？”
“有一段藏在原系统里的数据，我们破译不了。”
“只能看出来那段数据似乎蕴藏着时间穿梭的公式，而且更奇怪的是……似乎已经运行了五次了……”
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远去，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连上，白言蹊难以置信地放大双眸——
“阿丑，”她听到自己很平静的声音，“如果……我是说如果，技术攻破了，原本的‘真善美’系统，可以独立剥离出来吗？”
“当然可以，”阿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理所当然道：“只用把原本的数据改回来就可以啦。只是现在还有很多不知用途的数据，我们不敢下手乱改，怕彻底毁了这两套程序。”
“那就好。”白言蹊握紧手机，“接下来我说的你听好了。”
“我知道那段破译不出来的数据是什么，我可以提供线索，直到你们彻底攻破。”
阿丑倏然瞪大双眸，还来不及惊喜，就听白言蹊继续道：“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吧，”阿丑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背后蕴藏的巨大的秘密，语气也变得严肃，“我能答应的都会尽量答应。”
“我希望你们能将原本的系统送给我，以人工智能的形态。”
白言蹊定定地看向不远处那棵树，树上的叶子正随风轻颤着，“如果它需要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帮它造一具躯体。”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告：快要完结啦！
第86章 努力破产的第八十六天
“江娆, 有人来看你。”
江娆又一次收到传唤的时候，正呆呆地仰头看着窗外。
一小方天空被隔在外面，哪怕有小缕阳光照进阴暗潮湿的牢房, 也只是徒增一分阴冷。
她已经习惯被传唤了。
作为系统的第一个宿主, 也是跟系统接触时间最长的人, 她正是靠着这一点点的利用价值，才能活到现在。不仅改判了无期，还拥有了一间独立的牢房。
想到另一个“同胞”欧旭，江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欧旭没有活到死刑执行的那一刻。
他妄图通过贿赂狱中一位大佬让自己的牢狱生活好过点, 然而却意外发现, 大佬的女儿正是他庞大卖//yin线路中的受害者之一。
大佬是因为杀了强//奸她女儿的几个畜生才被判入狱的。
接下来一切对于江娆来说简直是个噩梦，她整日整夜瑟瑟发抖, 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跟欧旭有过瓜葛，一惊一乍之下，她本就不好的精神状况更加糟糕。
现在她每天能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 活动范围也再次被限制，只能天天望着房间内唯一一个小窗户, 幻想自己是女主, 幻想那些美好到到虚妄的生活。
今天恰好是她难得清醒的时间, 也因此才能被带出来。
“怎么是你们？！”江娆麻木的表情在看到两位老夫妇的那一刻瞬间变得充满攻击性, “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你们吗？非要来找骂？”
“不是的娆娆, 我们……”老妇人手足无措, 满是裂痕的手哆哆嗦嗦, 从怀里掏出一袋干粮，“我做了些红薯饼, 想着你在里面可能想吃……”
“谁想吃这种土里出来的玩意？！”江娆直接打断，语气变得尖酸刻薄, “你以为全世界人都跟你们一样？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江娆！”一旁的老人忍不住了，他如沟壑般的眉头紧皱，呵斥道：“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我就要这么说话，你管得着我吗？”江娆冷笑，“你还真以为你生了我就可以随便支配我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你们那么穷，那么丑，那么低劣，凭什么生孩子？凭什么生下我！都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们生下了我，我至于活成像现在这样吗？！”
“都是你们的错！”
老妇人踉跄两步，被老人扶住，他们两都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儿。
她仿佛癫狂了，双眸凸出，一个劲地朝他们大吼大叫，不一会就被狱警带了下去。
老人扶着老妇人定定地站了很久，最终叹息一声，“走吧。”
“老江，我、我从没想过，她会那么想……”老妇人走不动，她看着玻璃后面，那里已经没了女儿的身影。
“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老妇人喃喃，“从小他们就说，娆娆不像是山里的孩子，反而像是城里的大小姐，如果、如果生下娆娆的不是我们……”
“别想那么多！”老人握紧妇人的手，嘴唇颤了颤，“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我们没给她过？她想读书，我们拼了命地供她；她想加生活费，你每晚绣花绣的眼睛都不好了，也要给她补贴，村里哪个孩子被这样娇养过？她就是个天生的白眼狼！”
老人越说越气，“不值得我们为她难过！”
老妇人摇摇头，老泪纵横，“可她是我们的孩子啊。”
这话一出，两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脸色惨白，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到外面。
阳光很刺眼，刺得老人睁不开眼，他踉跄了两步，只觉身边一道柔风，他被稳稳扶住，“小心点呀，这里有台阶。”
老人浑浊的双眼看过去，一张宛若天仙般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她带着善意的微笑，一边将他们扶稳，一边帮忙捡起他们掉的东西。
两位老人在短暂的晃神后，立刻认出了这个姑娘是谁。
是的，她那么显眼，那么光鲜亮丽，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那抹艳丽，跟他们已经跌入尘埃的女儿一点都不一样，连路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频频将视线投向这边。
老妇人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老人的手，“如果娆娆也在她那样的家庭里长大……”
老人没说话，他嗫嚅着，佝偻着背，伸手准备接过少女递过来的袋子。
“老人家，”白言蹊小心地避开他手上的伤口，将袋子挂到他的手腕上，不赞同地蹙眉，“这都见血了，记得涂点药膏，这个天气要是化脓了就不是小事了呀。”
老人的动作一顿，看着手上道道伤口，突然瑟缩了一下。
他看着直起身准备告别的少女，鬼使神差，突然唤住了她，“你……你想吃这个吗？是我们那边的特产，我跟老婆子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他说完又立刻陷入了懊悔，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愿意吃这种东西——就连他们见过大世面的女儿都对此不屑一顾。
他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女竟然惊喜地放大双眸，反问道：“真的吗？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我的意思是，这么认真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想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这句话一出来，白言蹊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老人先是震惊，随即似乎卸掉了什么重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摇摇头，跟老妇人对视了一眼，满是皱纹的脸挤出一抹笑，颤巍巍地将袋子递给白言蹊，“已经不重要了。”
“食物肯定也更想被能欣赏它的人吃掉。”
白言蹊有些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袋子，看着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下台阶。
银发在阳光下有些反光，白言蹊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地撕下一块红薯饼。
这确实制作得相当用心，薄如蝉翼，口感极佳。
白言蹊不顾形象地尝了一口，隔着很远朝两位老人的背影挥了挥手，“谢谢你们，真的很好吃！”
她的话语里充斥着感激与惊喜，两位老人的脚步一顿，很快又迈开了步伐，笑着走入了阳光之中。
白言蹊直到两位老人的身影消失到眼前，才转过身。
[你刚刚，为什么在这里就吃？]
一道机械音凭空在脑中响起，白言蹊面色不改，继续往前走，‘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位老人是从里面出来的，他们已经探完监了。’
‘探完监了，带来的东西却没送出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们探监的对象不喜欢吃这个，要么是瞧不起。’
‘不管是那种可能，他们都需要得到肯定——毕竟是很用心做出来的东西。’
机械音沉默了半分钟，突然开口，[不用去了。]
白言蹊停住脚步，疑惑，‘怎么突然不去了？’
[刚刚那两位老人，就是江娆的父母。]机械音平静地道：[我想我当时确实看走眼了，江娆不是个合格的宿主。]
[就算当年契约她的是我，可能也无法改变结局。]
白言蹊惊讶了一秒，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们是江娆的父母……’
[怎么了？]
‘没什么，’白言蹊摇摇头，‘你说，我弄个基金，专门解决农村空巢老人问题怎么样？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工作岗位，也可以培养他们的兴趣爱好……像刚刚的两位老人，就可以帮他们卖红薯饼。’
‘老人找到了自己生活的目标，自然就不会难过啦。’
‘而且说不定，我还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帮你找到合适的宿主，简直是一举多得！’
这回系统又安静了很久，半天才开口，[策划很好，但宿主不用了。]
‘啊？’白言蹊歪头，大眼睛里难得带上了困惑。
[我已经找到最合适的宿主了。]
*
其实芒国文娱界或多或少都猜到‘泱艺’会有大动作。
事实上，他们早就改变了原本的观念。从难以置信到心存怀疑再到无脑相信‘泱艺’，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