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原本一直安静趴在室内水缸里的不松口突然嗖嗖冲过来,三两下就翻进了棺材,然后冲着棉花糖的右爪一顿猛叨,然后拉长了脖子:“叽——”尖叫一声。
一双豆豆眼更是俾睨地斜视着一动不动的棉花糖:“叽叽!”叫你平常老是欺负我,这下终于被我熬死了吧?!
正得意的老乌龟刚叫完,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然后长脖子一伸,凑上棉花糖的右爪用力嗅了嗅。
紧接着扭头,闪电般地在小果额头一啄:“叽叽!”
这下可把正要来驱赶老乌龟的小果搞愣住了,她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不松口你干嘛咬我?!”
不松口当然不会说话,它刚才能叫那么两声,已经是奇迹了。
它只是愣愣地,用一种跟棉花糖之前极为相似的悲悯眼神安静看着她。
这一刻,它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灵性……
小果一愣,正要开口,却见不松口脑袋一缩,滴溜溜滚下棺材,然后慢吞吞爬回屋内——
那姿势笨拙又搞笑,活脱脱一个年老笨拙的老乌龟,哪里还有什么悲悯与灵性?
小果眨眨眼,伸手一捂略微有点发痛的额头,将心底那点奇怪压了下去。
她们家的花园不小,因此一家人将棉花糖送去殡仪馆找人将它火化之后,就把装着它的骨灰盒抱回来,在花园深处找了一株它生前最爱的大树,在树下挖了个坑,将之埋了起来。
送完棉花糖,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下旬,很快就要过年了。
这几天小果突然变得嗜睡,每天不管何时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这样表现,再加上之前脑袋里的阴影,顿时让一家人紧张不已。而肖衍又再次消失,哪里都找不到人。
众人情急之下,便又重提开颅检查的事情。
结果等他们把小果送到医院,先是例行照了一个脑部CT。结果出来却是让大家伙惊讶不已——原先明明存在小果脑海深处的阴影竟然不见了。
这下可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桑芷薇当即又紧急联系了好几家大医院,换了不同的设备再次检查,可结果跟之前一样——
所有的光片显示,小果的脑袋里干干净净,健康无比。
再做别的检查,也是显示小果的身体非常正常。
可是即便检查结果再怎么好,也消除不了大家的疑虑,桑芷薇甚至都在考虑小果下学期要休学的事情了。
*
这天腊月二十三,小果又是浑浑噩噩地睡了整整一天。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屋子里没开灯,有些黑,显得十分安静。
刚睡醒,脑袋还整个都昏沉着,她下意识喊了一声:“棉花糖!”
当这清脆的声音落在屋内,砸出空荡荡的回音时,她才猛地想起棉花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不在了。
她心里一叹。
最近许是因为睡太多的原因,她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变得低沉。此时也不例外,当发现棉花糖已经不在的这个事实之后,她便忍不住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眼眶有些湿。
“咔。”
床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纸张被踩的声音,她一扭头,却见昏暗中,一双豆大的豆豆眼正缓慢地向她爬来。
“不松口?”
她露出一丝喜色,伸手将正努力往床上爬的老乌龟抱了过来:“你也想棉花糖了是不是?”
老乌龟走的正是之前她特意为棉花糖留的梯子。
是以她才会有此一说。
只是怀里的乌龟听了这话却是表示不同意,它挣扎着翻起身,趴在离小果脸颊大约五六厘米远的距离,一双豆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黑暗中有些看不清,小果伸手摁亮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影照出彼此的模样,她终于注意到不松口的样子有些奇怪——它一直安静盯着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她额头偏上一些的位置。
“你在看什么?”
她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那个位置,却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不松口没有动。
却在片刻之后,闪电般地伸头一啄,正中她之前摸的位置,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连三下,啄得小果头皮发紧,忍不住伸手推开它:“不松口你干嘛又咬我?”
不松口被她推远也不反抗,只是稍稍后退几步,换了个姿势,再次趴在那里安静地盯着她脑袋上方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