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的重点不是床单的颜色,“你难道什么反应都没有吗?我摊牌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陆清珏沉思片刻,“嗯,那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他们给你买来。”
白予的双手扯着衣服, 把衣服揪得皱皱巴巴:“我完成任务是为了回家,等到我的任务结束我就会走的。我依旧在利用你, 利用你达成我的目的, 你......不介意吗?”
陆清珏这才认真地坐到床边,双目无神地盯着不远处呆滞了一会儿,“你问我的话,若我说不介意当然是假的啊。”
他肯定恨不得把她留下。
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据为己有。
恨不得藏起来只自己看。
似乎这几种作法也非常符合陆清珏这个名字的处事标准。
“但我想,如果我说我介意, 如果我告诉你你走后我会血洗整个人间, 最后再用自己的命作陪, 替你铺好回去的路, 你一定不会开心的。”标准答案有时候并不是最好听的那一个。
“可我用什么把你留下呢?所以我没关系,我早就习惯求而不得了。我不能确保我不会发疯, 不过给我点时间, 我能适应的。”他的眼里有悲, 表情却还是笑着的。
陆清珏这次是主动想将自己藏起来的, 也主动接受了她给他带来的不公平。
重要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起码他被主动选择了一次, 她完全是可以放弃他的。
“你想看我有什么反应呢?要我跟你讲,自私鬼不想再自私了。要我跟你讲,我觉得那里是对你很重要的地方。要我跟你讲,我学不会好好活着,可我想看你好好活着?”还有人在等她啊,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白予的鼻子有点酸。
她再也无法对陆清珏特殊了,无法认为他无坚不摧,把在别人身上不能做的过分的事做在他身上。
她莫名觉得陆清珏脆弱极了,像一个陶瓷制的易碎品,要轻拿轻放才行,稍不留神就会从指尖溜走,四分五裂到地上。
好像人人只知晓他很强又无敌,从没有人关心过他想不想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没人会去想接近一只疯狗的,所以自然没人知道,被驯服的疯狗也很听话,獠牙锐爪只对外人张。
“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当为了帮我完成任务,从今天起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白予坐到他旁边,“这次的故事有结局哦。”
他认真地盯着她,眨眨眼睛,洗耳恭听。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鹊桥仙·纤云弄巧》讲得是牛郎与织女会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相会一天,就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陆清珏的眸子亮起:“那么你的意思是,就算回去后,你也会来看我吗?”
“不会。”白予不大想用好听的话骗他给他一个莫须有的期望,“但你可以每年七夕的时候都抬头看看月亮,人家都说世界上只有一个月亮,兴许我给月亮讲的话,它能告诉你呢。”
“哦,”陆清珏的失落转瞬即逝,“若真是这样,那晚在破神庙里我对月亮说的话,它有没有告诉你?”
“嗯?”白予挠挠头,“想必还没到告诉的时候。”
“骗人,它明明已经告诉你了。”不然她怎么会此时此刻坐在这儿呢?
陆清珏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度交汇在一处,“你听。”
他和月亮心知肚明的秘密是:让她属于我一次。
他那样自卑,每次的愿望都小心翼翼的。
他好像能理解那些去求神的人了。
就算知道她会离开,知道她带着谎言来,知道天亮会带走月亮,但陆清珏还是忍不住欣喜,欣喜她正坐在他对面,一睁眼就能看到,甚至不用抬头。
他轻轻摆摆头,摩擦着她的皮肤,“我很开心。”
开心得把所有强取豪夺、占有欲、偏执都抛诸脑后了。
“我也挺开心的。”白予连害羞都忘记了,跟着他一起笑。
干嘛要在意那么多呢?这一刻开心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