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走向了那日所见的广场之处。那里的建筑物多而正式,想必是宗门正经办事的地方,她得先去混个身份玉牌。
果不其然,她到了之后问了一下洒扫的弟子怎样重新办理身份玉牌,而那热心的弟子则带着她去找了路。
很快,两人停在一个又小又破旧的建筑门前,上书:“事务处。”
弟子用扫帚随意指了指里面:“进去就能办。”说完就跑了。
穆九歌则看着这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心里有点迷惑。
走进去之后,她一眼便看到,那昏暗狭小的柜台之中,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穿着整齐的白衣,本正安静地低头看着书卷,一抬头看到穆九歌,整个人便直接僵住了。
穆九歌也怔了一下。说巧不巧的,这竟然……又是宁淮。
宁淮看着她半天没动,像是有些恍惚。回神之后,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忽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他的脸已经红了,眼睛也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
这样鲜嫩又鲜活的宁淮让穆九歌觉得有点新奇。她完全不觉得被冒犯了,反倒是好奇地眨了眨眼,道:“师兄莫要冤枉我,我这几日可是足不出户,这还是头一遭出门。”
“所以……我对你做了什么?”她问。
宁淮:“你……”
他气得胸膛微微起伏,面色更红了,却半晌都没能再说出什么。
穆九歌更好奇了,探究地上下打量他。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到底怎么了?
这位师兄号宁淮,在她面前一直是冷漠自持的模样,居然能被气成这样,也是神奇。
宁淮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却正好咬到了唇上被穆九歌咬出的伤口。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了,见穆九歌仍盯着他看个没完,便强压怒气地冷硬道:“师妹若是无事,可以离开了。”
穆九歌看他似乎是已经羞恼到极点了,再经受不起任何撩拨,便轻咳一声,正色道:“师兄,我来此是为了领取玉牌。我本来的玉牌损毁了。”
宁淮似是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也慢慢恢复到之前的冷漠模样,公事公办地在文册上记录了几句,伸手道:“既是损毁,残片在何处?”
穆九歌无辜道:“没有了。”
宁淮抬眼看她,蹙起眉,最终还是低头又写了几句。这之后,他冷着脸抽出一张竹简,在上面写了寥寥几字,对着穆九歌道:“伸手。”
穆九歌乖乖伸出手,宁淮便将竹简上某处贴在穆九歌指尖,对她道:“注入灵力。”
穆九歌依言而做。片刻后,竹简上有光芒一闪,宁淮便将它收了回来,然后化入一张玉牌之中,一言不发地递给了穆九歌。
穆九歌取过来一看,上面篆刻了归一派的标记,以及“九歌”二字,正是她的身份玉牌。
她有些惊讶:“这便好了?”她还以为会很难搞,毕竟她可是全在扯谎。
宁淮点了下头,便低头再次看起了之前的书卷,明显是一副不会再理她的模样。
但穆九歌不打算放过和他接触的机会。她想了想,笑道:“我上次也算救了师兄一回,师兄……不准备表示一下?”
其实她也知道,宁淮这么痛快地给她办了玉牌便是在还她当时的人情了。但很明显,只要穆九歌脸皮够厚,她就可以继续挟恩图报。
宁淮“啪”地将书扣下,眼睛冷冷看向她:“你想怎样?”
他的目光中有微不可察的紧张和慌乱,穆九歌看得清楚,便再次一笑,正经道:“我近日修习剑术,有许多不懂之处,不知能否向师兄讨教。”
宁淮微微一怔,然后神色和缓了一些。他颌首道:“我每日卯时都在寝舍中打坐,届时可来寻我。”
穆九歌也严肃地点点头。接着,她再次开了口。宁淮以为她要请教剑术,便认真地看着她,倾听她接下来的话。
只听穆九歌问道:“所以……我到底对师兄做了什么?”
她说话的神色是如此的坦然而无辜,甚至是有点好奇的。
就仿佛……仿佛当初做下那种事,然后还害他那样……的人,不是她一样!
穆九歌看到,她此话一出,宁淮的神色一瞬间便混合了惊怒和慌乱,脸色也再次红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请离开。”
显然,她今天必定是问不出什么了。穆九歌便当真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而宁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无人在侧,他的表情便逐渐褪去怒色,只剩下几分茫然无措。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