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听出他语气古怪,解释说:“可她是我房里的丫鬟,肯定是要一起陪嫁的,而且祖母也有这个意思……”
赵弈突然笑了:“那不知你嫁我的时候,打算带几个陪嫁丫鬟?”
穆清清愣了下,迟疑地问:“你想要几个?”
“……”
赵弈的笑逐渐狰狞:“你说呢?”
“文莺如今已是裴公子的人了,肯定是不能陪嫁的。”穆清清素唇一抿,“但祖母和母亲前几天都往我房里送人了,一送就送了好几个。”
她越说,赵弈的脸色越来越冷,穆清清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如果你真想要的话,那我也可以……”
“穆清清!”
鲜少被人直呼其名的穆清清双肩一抖,尤其对方语气极其不善。
这要不是看她被吓着,耷拉着眼一脸可怜。赵弈忍了忍,勉力收住握拳的势:“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想要把喜欢之人推给其他人的,你懂吗?”
“懂了。”穆清清想点头,又犹豫着问:“可你不想要三妻四妾么?”
赵弈怒极反笑,笑得咬牙切齿:“就算你乐意,我也不想要!”
穆清清低头沉默好一会:“其实我不乐意的。”
“我本来是想偷偷瞒着你,嫁过去的时候一个也不带的。”她闷声说,“可你刚从祖母那儿来,我猜祖母肯定会把这事告诉你的,这样我就瞒不了你了。”
这话听得赵弈瞬间心花怒放,什么火气都烟消云散了:“她们把人送来的时候你就该一个也不要全退回去。”
赵弈的确是从穆老太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会火烧火燎跑来找穆清清。就怕穆清清照单全收,他日后不想要指不准还得跟她吵一轮。
赵弈是真怕穆清清大公无私往他怀里塞女人,他怕穆清清其实并没有那么爱自己,前面说的喜欢仅仅只是为了迎合而己。
穆清清看他高兴成这样,心里的难受总算减轻一些:“以前我觉得如果裴公子能抬文莺作姨娘也挺好了,这样文莺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我现在一点也不这么想了,我还有点庆幸文莺去找裴公子,这样我就不必带她一起嫁给你。”
赵弈冷啧:“你要是真带一群陪嫁丫鬟给我,我会一个不留全轰出去。”
穆清清面露欣然,可又担心:“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很自私?”
赵弈轻揉她的发心:“你可以更自私一点。”
穆清清寻思片刻,欣然点头:“好。”
*
虞鸿舟最近诸事不顺,原本答应收他药草的医馆突然说要断绝合作,去遍大小医馆都不收,好不容易上山采来的药草无处脱手,只能廉价倒卖给其他采药人,价格被打压成零头,赔了个底裤穿裆。
谁知平日最好说话的南坊胭脂铺子突然也说不收他的东西,虞鸿舟眼见着掌柜满面愧疚地把一篓子东西悉数退还,他一言不发抱回篓子,调头离开胭脂铺。
巧的是出门的时候一辆马车横冲而来,竟直接把虞鸿舟给撞倒了。
郑宝郁得知虞鸿舟出事,是几天后上胭脂铺换香囊的时候听侍应无意间提及的。因为恰好是他踏出铺子不远的地方被撞出事,又是曾经合作的采摘人,掌柜好心帮他找大夫,送他回家里去养伤的。
郑宝郁一听就恼了:“撞人马车呢?该不会撞完人就跑了吧?”
几个侍应面面相觑,撞人的马车还真就这么跑了,根本不管被撞的人是死是活。要不是她们掌柜心善,给虞鸿舟找了大夫还贴药钱,见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如今世道未必有人会上去多管闲事。
郑宝郁哪里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逞凶逍遥,偏偏撞人的马车跑了,事也过去好几天,要想追查真凶恐怕没那么容易。郑宝郁只得耐着性子询问虞鸿舟的住所,唤马夫送她前去。
有个侍应见她要走,欲语还休,却被其他人拉住,暗暗摇头。
郑宝郁出门的机会其实不多,平日走惯了康庄大道,此时马夫送她去的地方,甚至连普通规格的马车都难以前行。路况不平,两侧窄小,郑宝郁不得不让马夫停车下马,带上幂篱循路而入。
此处房屋矮陋,多是土胚,密集串在一处。往来的人三教九流,见到她这般气度的小姐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好奇也有下流,郑宝郁微微蹙眉,就连马夫都忍不住劝:“小姐,不如你先回车里等候,小的给您送去吧。”
“来都来了,快到了。”郑宝郁循着路,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一个小四合住了十几口人,虞鸿舟最近伤病未愈,住在朝北的小隔间,同屋还有三个人。许是有病人的缘故,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此时逐渐天热,屋里还混淆着一股子馊汗味。
那一屋子全是男人,马夫哪敢让小姐踏入,接了膏药送进去。
郑宝郁在院子里等候的时候,注意到水井旁几个大婶交头接耳,三五个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好奇张望,一院子老弱妇孺,倒也不显恶意。
没等多时,虞鸿舟跟着马夫匆匆出来。郑宝郁看到他瘸着一条腿走路,心口微紧:“怎么伤得这么重?你的腿没事吧?”
“扭伤而己,问题不大。”虞鸿舟神色紧张,“这种地方不是小姐能来的,你们还是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