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穆盈盈居然能想歪到认为她是为了抢夺赵弈去故意设计陷害她。最荒谬的是不只她这样认为,就连吴三小姐也把当日的种种过错全部往她身上栽。
就因为穆盈盈这么一闹,夜里穆清清把门阖上,还能听见院子里的丫鬟小声议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仅凭这些不知情者三言两语的臆测,再度令她陷入魔魇的怪圈。
这让穆清清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世上是否真有她应得的那个报应?
“别胡思乱想,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
指腹的温度驱散了心中郁气与消沉,穆清清抿着下唇:“没忘,记着呢。”
赵弈出现得太是时候了,以至于今晚的她不舍得责备赵弈摸黑夜袭的不恰当之举,甚至容忍住了更加出格的肢体接触。
若不是赵弈突如奇来的提醒令她想起白日种种不愉快,她可能会保留这份好心情安安稳稳地睡完一觉,直至天明。
穆清清突然很庆幸,庆幸赵弈正好是知道真相的那一个,也庆幸他今晚来到这里。否则如果连他也对自己的品行产生质疑,连他也不相信自己,那她可能真的会伤心到彻夜难寝。
得到安慰的穆清清心情渐渐放松,没有发现赵弈的脸色越来越冷:“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竟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穆清清连忙摇头:“这是我和盈盈之间的问题,与你没有干系。”
赵弈陷入沉默:“那天她之所以会去金荷榭,还不是因为我……”
穆清清奇道:“弈哥哥明明让我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怎么现在反成你自责起来了呢?”
赵弈呼吸微滞,面色阴晴不定。
穆清清欣然说:“别担心,我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会跟她说清楚。”
赵弈低哼一声:“只怕她听不进去,你说不清楚。”
穆清清仰着脑袋,盯着昏暗中的帷幔出神:“其实我才知道……”
赵弈眉梢一动,但抹药的动作没停,静静听她往下说。
“我今天才知道盈盈她喜欢你。”
这并不是穆清清第一次感受到穆盈盈的敌意。
小时候身边的同龄人除了文莺,别说什么同龄玩伴,就连堂表兄弟姐妹之间都鲜少来往。她对外界的善恶好歹并不敏感,直到后来慢慢长大,就连穆云凌都会忍不住叨念几句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穆盈盈对她不满,甚至表现出敌意,总是充满攻击性。
起初穆清清只以为是两房母亲之间关系不睦的原因,后来知道那是对祖母与姑母对她多一份疼爱所产生的嫉妒,再到现在——
“我不喜欢她。”
闻声,穆清清略略回神:“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赵弈被她的话噎住声音,穆清清没听见回答,想低头看他,却迫于他扼住下颚的动作没能成功。
“很久很久以前。”
他的声音带着妥协与苦闷,穆清清寻思很久是有多久,难道是他还没去黑沙之前:“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赵弈给她上完药,埋头收药罐,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我告诉过你的。”
穆清清瞠目结舌:“什么时候的事?”
收完药无事可做,赵弈侧坐榻边,偏头看她:“离开京城之前,我曾找过你。”
离京之前?
赵弈离京之前确曾登门造访,并且与她说了什么。
可到底说了什么,穆清清竟是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当时她从祖母口中得知家中有意为她相一门亲事,属意的人选恰恰正是裴家的郎君。自那时候起,小茶室便挂起青帐帘,因为不便接见外男,彼此都没能好好看对方一眼。
似是有感而发,穆清清当时好似说了一句……
‘待你归来,许是我已嫁人了。’
蓦然忆起这句话,穆清清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她再看赵弈凄凄冷冷的脸,说话顿时有些磕巴起来:“我、当时、祖母已经打算将我许给裴公子了。”
赵弈面色淡淡:“我知道。”
出京不久,他就收到消息了。
可他不能埋怨,也不能后悔。收到消息又如何,他并没有回头路。
如果留在京城,庸庸碌碌,他永远都入不了穆家的眼,也永远别想娶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