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听雪眨一眨眼,打断了他的话:“‘君平’是云安郡主的闺名吗?”
“对。”太子点头,“你安慰君平的时候,说以后有了更好的婚事,就不在意孟家了。是不是?”
韩听雪回想了一下,有几分不确定:“我有这么说吗?”
她不记得自己是这样安慰的啊。
然而对面的太子却十分肯定的模样:“有,你就是这样说的。”
“那行吧,就算我是这样说的。”这等小事,韩听雪不和他争,何况已经出口的话,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什么叫‘就算’?你就是这样说的。”
“行行行,我就是这么说的。是有哪里不妥吗?”韩听雪抬眸望向他,诚恳求教。
太子微眯着眼,眼底滑过笑意:“没有不妥,只是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愿意嫁给我,是不是也是这么个缘故?”
韩听雪睫毛颤了颤,突然就有点心虚。
她心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她嫁给他,那不是因为皇上赐婚吗?她难道还能拒绝?而且他很好,她也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啊。
“我……”韩听雪有些语速。
她心里很清楚,事实如此,也不能这样说。他真心爱慕她,这样说很伤人心的。
她不想让他难过。
而且,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
太子眉梢轻挑:“嗯?穗穗?”
韩听雪抿了抿唇,慌乱了一瞬后,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想,成婚是因为赐婚的圣旨。可是成婚之后,两人朝夕相处,她发觉自己好像也挺喜欢他的。
毕竟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很难不心动。
想到这里,那些心虚和慌乱渐渐散去,韩听雪眨了眨眼睛,又冲他嫣然一笑。
“嗯?”太子的耐心似是一点点减少,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他知道赐婚的圣旨是主要原因,可他内心深处想听到一点不一样的答案。
他希望两情相悦可以来的早一点,再早一点。
韩听雪冲太子招一招手,娇俏又神秘:“殿下,你过来一些嘛。”
“嗯?”太子眉眼间蕴着浅浅的笑意,果真依言近前。
“稍微低一点。”韩听雪轻声央求,“耳朵靠过来。”
要说的话有点羞人,她想凑在他耳边悄声说。
两人婚后感情和睦,相处也越来越自在。
韩听雪会同太子说笑,也时常流露出女儿娇态。
“这么神秘?”太子笑起来,唇角上扬眸中闪过兴味,从善如流。
“当然。”见他果真附耳过来,韩听雪眉眼弯弯,心中顿觉欢喜。
她正要悄声说话,待视线落在他耳朵上时,目光不由地冷凝了一瞬。
一个念头倏地浮上心头:这耳朵真好看,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素日与人说话,或是恭敬垂眸,或是注视对方,很少有盯着人家耳朵看的。
连自己的枕边人,她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耳朵。
“怎么了?”
“没事。”韩听雪并未多想,她压下心头刚生出的杂念,一字一字道,“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因为离得近,她的气息若有若无萦绕在姬暄耳侧。
他的耳垂很快泛了一层薄薄的红。他甚至没听清妻子说了什么,直接伸臂箍住了她的腰肢,用力一带,将她困在自己胸前。
“殿下!”韩听雪一惊,“你轻一点。”
他勒得太重,她怕自己喘不过气。
姬暄低头,语气暧昧:“这么急吗?我还以为这话你要等会儿说的。”
不过倒是略微松开了一些对她的束缚。
韩听雪微怔,继而咬牙:“你真是……”
她气鼓鼓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
姬暄回想了一下:“听见了啊,我很喜欢。”
“嗯。”韩听雪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泛起一些细微的甜。
她再一次地感觉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能遇见太子殿下,还能成为他的妻子,真是她这十七年来最幸运的事情。
夜渐渐深了。
韩听雪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竟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四面都是水的房子里,一个没有五官的怪脸人手持匕首逼着她默写账册。
她急得满头大汗,偏偏一个字也写不出。
画面一转,怪脸人忽然变成了一只红色的狐狸,竟朝她扑了过来。
她惊慌失措想要躲开,却见狐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挺拔俊逸,眉目舒朗,正是太子殿下。
韩听雪悚然一惊,从梦中惊醒。
隔着薄薄的床幔,不远处的夜灯洒下朦胧的光。
她偏头看向枕边人,他呼吸均匀,正自熟睡。
韩听雪神色一顿,不由地回想起自己的一个秘密。
再次回到平江伯府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自己在婚前出走,她从不否认。
但她很清楚,她并不是自行出走,而是被人掳走的。
她有意忘却那些事情。没想到,今晚竟然闯入了她的梦中。
等等,她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太子耳朵眼熟了。
那个怪脸人有一次戴了狐狸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耳朵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晚安
◎最新评论: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狗子被发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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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太子要被发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马甲危】
【那是张单相思,不是私情好不好】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地雷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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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了掉马了】
【写得可以,什么时候太子开始打拼事业】
【这剧情进度真的太爽了】
【掉马了哈哈】
【
【撒花】
【哈哈哈哈哈哈掉马了!】
【哈哈哈哈哈】
-完-
第28章 怀疑
◎奇奇怪怪◎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打了个突。
夜灯朦胧, 韩听雪的视线不由地被身边人的耳朵所吸引。
她半抬起身,换了一下角度,从这个视角看过去, 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耳朵?
她记得很清楚, 小时候明明听人说过, 每一只耳朵都是独一无二的。
夜深人静,韩听雪动作极轻,可还是惊动了熟睡中的人。
姬暄意识朦胧,微眯着眼, 轻声问:“穗穗, 怎么了?”
“没事。”韩听雪压下心头的疑窦,胡乱应了一声, 重新躺下。
姬暄思绪还有些混沌,长臂一伸,将她揽在了怀里:“还早, 再睡一会儿吧。”
“嗯。”韩听雪没再说话, 缓缓阖上了眼睛。
枕边人呼吸均匀绵长,她还能隐隐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平时她半夜惊醒,很快就又能重新睡去。可今夜不知怎么回事,她竟久久难以入睡。
狐狸面具下的耳朵和太子的耳朵来回出现……
太子的脸上覆盖着狐狸面具……
韩听雪感觉自己好像无法直视耳朵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迫使自己驱走那些古怪念头。默念好一会儿的心经后,她才勉强睡去。
次日清早,韩听雪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偏头看去,见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 正在床边穿衣。
可能是不想吵醒她, 穿衣这种琐事, 他都是自己来,并不让宫人内监服侍。
朦胧的灯光洒在他身上。
宽肩细腰,身形高挑挺拔。
韩听雪此前没太留意,此时越看越觉得他的身形好像和那个怪脸人极为相似。
当时看不清怪脸人的面容,对他的身形,她记得很清楚。
此刻回想起来,几乎和眼前人重叠在了一起。
“殿下……”
太子回眸,眉梢眼角漾起浅浅笑意:“嗯?吵醒你了?”
声线清冽,如同淙淙流水。
和怪脸人那嘶哑难听的声音迥然不同。
“没有。”韩听雪摇一摇头,顺势驱走心中杂念。
她感觉自己魔怔了,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会把他们联想到一块儿去?
人有相似,耳朵长得像可能也不奇怪?
再说,高高瘦瘦的人,身形不都是差不多这样吗?
韩听雪阖了阖眼睛,自嘲一笑,心想,可能真是糊涂了。
太子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做出为了一本账册将人掳走的事情?就算真要这么做,也轮不到他亲自出手逼问。
她在东宫时间不长,可也很清楚,东宫属官不少。太子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做,无须事必躬亲。
把太子殿下和那个怪脸人放在一起对比,是对他的侮辱。
她心内隐约有些惭愧和自责,他们是夫妻,她怎么可以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可是,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太子已穿好了衣衫,转身近前,见她重新合上了眼睛,睫羽却仍在不停地颤抖。他轻笑一声,故意逗她:“又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你别跟我说话。”韩听雪瓮声瓮气,又抬手堵住了耳朵。
太子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极好说话的模样:“行,那你睡,不打扰你。”
韩听雪不说话,心里嘀咕,不打扰我还捏我鼻子啊?
“你再睡一会儿吧,不必急着起。”
韩听雪“嗯”了一声,悄悄睁开眼睛,目送他离去。
说是再睡一会儿,但她又哪里睡得着?
在床上赖了约莫半刻钟后,韩听雪起身穿衣,后又让宫女帮忙绾髻。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有些早。
还不到十一月的中旬,天就渐渐冷了下来。
清早起来时,只觉得天阴沉沉的,过得半个时辰,竟有鹅毛大雪搓绵扯絮一般纷纷飘落。
或许是因为名字里带了一个“雪”字,韩听雪对雪景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她裹着红色大氅,站在廊下看雪。
寒风扑面而来,她并不觉得难受,只觉得好玩。
红衣白雪,俨然若画。
姬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韩听雪远远看见他的声音,眼睛一亮,戴上兜帽向他走了过去。
她刚行数步,就见太子大步向她走来。
距离不远,他很快行至她面前,执着她的手,快步重回廊下。
头顶有了遮雪之物,太子抬手拂去她兜帽上的雪花,温声问:“怎么不撑伞?”
“就那么一丁点路,不要紧的,再说,我有帽子。”韩听雪不以为意。
这点雪算什么?又不是下雨。以前在平江伯府时,她还跟表妹一起团过雪球呢。
太子笑笑,没多说什么,捏了捏她的手,感觉冰凉凉的,干脆将她的手塞进了他袖中。
宫女就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韩听雪却因为这举动在人前太过亲密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试着挣脱了一下,没能挣开,小声道:“我的手不冷……”
这话说的比较心虚。
因为她的手掌贴着他的手臂肌肤,体温的对比太过明显。
暖意沿着手心很快传至四肢百骸,她心里也暖暖的。
“嗯?”太子似是没听清。
韩听雪笑了笑,改口道:“我说我下次带手炉。”
她方才是一时兴起来看雪,自己也不觉得冷,所以没带手炉。
要是带着手炉,肯定不至于手凉。
“嗯。”姬暄略一颔首。
说到手炉,他记得有个青花纹的铜手炉,穗穗非常喜欢,可以让人找出来。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张尚书的夫人温氏邀平江伯夫人方氏到家中赏花。
——张家暖阁里有些花开的正艳,在冬日里更是罕见。
不过,方氏心里很清楚,名为赏花,实则另有事情商量。
果然,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后,温氏提起了两家儿女的事情。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兜兜转转的,不如挑个时间,把婚事办了吧。”
过了年,张逊就十九了,长子在这个年纪,妻子都已经怀孕了。温氏免不了着急。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方氏竟道:“什么婚事?嫂子糊涂了,咱们两家的婚事不早就取消了吗?”
方氏一脸茫然不解之色,和前几次大不相同。
温氏愕然:“弟妹,上次你不是……”
明明之前提起时,周家也默认了啊。
“什么上次?”方氏干脆装傻充楞,“嫂子说什么?”
“就太子妃出嫁前啊。你当时不是没反对吗?”
方氏笑了笑:“你说这个啊,嫂子你有所不知。虽说我也是做娘的,可这女儿的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我也觉得俩孩子很好,这不是没缘分吗?出了这么多波折,也没成,可见是天意。咱们何必要逆天行事?”
那天与女儿谈心之后,方氏就悄悄使了力,带着女儿去寺庙求签。用了点小手段,得了个“下签”。说宝瑜和张家二郎没有缘分,不可强行成亲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