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摊子事?那事儿也不能怪她吧?娘,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表妹这么大恶意,我觉得表妹挺好的啊。”
卢氏气得几乎仰倒:“你,你……恶意?我对她有恶意?!”
小姑子周薇尚未出阁时,她们姑嫂关系平平。但是韩听雪父母双亡,进京投奔外祖母,她也不至于跟个晚辈计较。
还是看老太太偏疼外孙女,又有儿子议亲不顺一事,卢氏才越发讨厌这个外甥女了。
如今儿子极力维护,卢氏更加不喜:“她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的汤药了,你这样帮她说话!”
“没有啊,儿子这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然而周平安越是帮表妹说话,二太太卢氏对韩听雪的不满就越严重。
儿子以前也胡闹,可不像今天这般,因为一个女子故意和她作对。
春晖堂里。
待众人离去后,老太太宽慰外孙女:“你二舅母说话难听,别往心里去。”
韩听雪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外祖母,是穗穗行事不当,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尽管她是无心,但从二舅母的话来看,二表哥议亲之事,的确因为她而没能成。
她知道外祖母护着她,可她并不想外祖母为难。
老太太重重叹一口气,没再说话。
——
张周两家相距不远,韩小姐回来一事,张家第二天就听说了。
听闻此事,张逊微怔了一瞬,疑心自己听错了,有点不确定地问:“真的回来了?”
“对,昨天晚上,韩小姐坐着一辆马车,由韩家旧仆送回来的。”
张逊略一颔首,轻声道:“嗯,平安归来就好。”
他最怕的是她在外遭遇不测。
知道她平安,他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温氏庆幸不已,连声感叹:“还好还好。”
幸好不顾逊儿的阻拦在人回来前,把婚事给退了。不然现在还麻烦呢。
瞥了儿子一眼,温氏含笑说道:“你看,咱们家一退婚,人家韩小姐就回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压根就没有嫁到张家的心思,一直就在等着咱们退婚。也别说信义不信义了,人家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强抢民女,是不是?”
她唯恐儿子心善,见韩氏归来,再动不该有的念头。
张逊双唇紧抿,没有应声。
或许韩小姐有自己的考量,可是如果她因为他的缘故而前路艰难,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但这些,现在没必要说给母亲听。
——
韩听雪归来以后,平江伯府并不安生。
讨要说法未果,二太太卢氏心里更加憋闷。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逼死外甥女,是觉得周家受连累,声誉受损。唯有重罚这个表小姐,才能显得家风清正,替周家挽回一点名声。
然而老太太摆明了态度要护着,儿子平安也拖她后腿。【公/众/号:寻甜日记】
卢氏心内哪能好受?
不过周平安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她再不满,冷静一会儿,也就淡了。
午后,卢氏命人做了儿子最爱吃的红豆蜜雪,寻思着借机和他分说明白。
谁知到了周平安所住的院子,小厮却告诉她:“二少爷方才出去了。”
“去哪里了?”
小厮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说是去如意院走走。”
卢氏心里一咯噔,脸上笑意瞬间一点都不剩。
如意院是表小姐所住的院子。
平安去那里做什么?
不用细想,她也能猜得到几分。
平江伯府内外有别。
周平安平时读书,并不常去探视表妹。
今日特意前往,主要还是因为母亲讨要说法的缘故。
他性子爽朗疏阔,说话也不爱拐弯抹角。到了如意院,见到韩家表妹,略微寒暄几句后,便直奔主题:
“表妹,我娘今天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越这样说,韩听雪就越觉得愧疚:“表哥,对不起。”
周平安摸了摸鼻尖,神秘兮兮:“我这可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表妹,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韩听雪好奇地问。
“穆家本来就没看上我,嫌我是二房的少爷,又没有功名,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家姑娘。”
说这话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
韩听雪心中又酸又暖,小声道:“不是的,表哥很好。”
她在平江伯府三年,表兄弟们和表妹都对她极为关照。
周平安“啧啧”两声:“还是你嘴甜,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他停顿了一下,轻拍胸脯,十分仗义的模样:“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嫁不出去,那我就娶你,绝不会让你当一辈子老姑娘……”
话未说完,就听到二太太隐含怒气的声音:“周平安!”
周平安脸色骤变,登时站起身:“娘,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还看不到这出好戏。”卢氏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直冒。
她一心想让儿子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好帮忙拉扯他一把。
没想到儿子不知从何时起,竟开始同表小姐勾勾搭搭了。
若说先时她只是希望表小姐受重罚,那么此刻,她改主意了。
她希望平安和韩听雪彻底分开,再不相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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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表兄弟姐妹都是好心办坏事啊!这孩子也不是真喜欢表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瞎bb,害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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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女主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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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卢氏的角度,好像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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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真坏】
【来啦】
-完-
第12章 庵堂
◎被送去庵堂◎
这两人同在一府,朝夕可见。韩氏又生的美貌娇柔,楚楚可怜。
平安是个单纯憨直的,如果表妹有心勾引,他岂能禁得住?
倘若一来二去,两人私下有些首尾。以老太太对外孙女的维护,届时肯定会逼着平安娶了韩氏。
她还指着平安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呢,怎么能跟表妹纠缠不清?
更何况韩听雪先时落水,被张家二郎搂搂抱抱。后又婚前失踪,成为全京城话柄。
无论如何,卢氏都不能接受儿子娶这么一个女子。
一丁点可能都不允许存在。
当晚,卢氏就同丈夫说起此事。
周家二爷既无爵位,又无功名,每日醉心书画,对于家事从不上心。
听妻子忧心忡忡说起儿子和外甥女,他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也行啊,他们俩能成,你也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就又继续躺下。
卢氏气得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周家二爷倒抽一口冷气,似是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你是不满意?”
“满意?满意个鬼!你外甥女名声怎么样,你一点儿都没听说吗?”卢氏气急了。
周家二爷困意消散了大半,语速仍然缓慢:“你说这个啊。外面说的都是假的。穗穗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她没有坏心眼。”
他说着说着就躺了下去,眼睛一闭,直接装睡。
卢氏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自言自语:“我是疯了才跟你说这些。”
成婚多年,丈夫时常把她气个半死。
这个人眼睛里只有书画,除此之外,万事万物皆不上心。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好事,并暗暗欣喜。后来她才发现,有这么一个相公,真是折磨死人。
他功不成名不就,以前依靠父亲,现在依附长兄,这也就罢了。
儿子读书、参加科考、议亲,周家二爷连问都不问。
仿佛周平安只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卢氏一直督促儿子读书上进,也是期望他能有出息。
夜里安静,周家二爷呼吸均匀绵长。
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睡。
卢氏越想越气,还夹杂着浓浓的心酸和委屈。
她暗暗擦拭了眼泪。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二太太就跪在了春晖堂外。
丫鬟看见后,大吃一惊,忙不迭去禀报老太太。
人上了年纪后,觉少。
老太太早就醒了,听闻此事,脸色蓦的一沉:“让她进来。”
见到老太太,卢氏再次跪了下去。
瞥了儿媳妇一眼,老太太沉声道:“起来说话。咱们家没动不动下跪的规矩。”
二太太抬眸,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她并未起身,而是带着哭腔道:“老太太若不答应,儿媳妇就不起来。”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哂笑:“答应你什么?”
“儿媳想要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另住。”
“你说什么?”老太太面露惊愕之色,“你再说一遍?”
“儿媳不孝,想要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单住。”
老太太这次确定了,她没听错。
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这是想要分家,还是要和离?”
卢氏神色不变,一字一字说地格外清晰:“儿媳不敢,儿媳只是想带着儿子出去,暂时正一正家风,免得以后再议亲时,遭人嫌弃。”
老太太双目微阖,笼于袖中的手不停地轻颤。
时下人家,最讲究和睦。父母尚在,断无分家出去另过的道理。
卢氏声称不是分家,不是和离,只是带儿子出去。可她的真实意图,老太太岂会听不出来?
分明是在逼她重罚穗穗。
老太太不想重责外孙女。
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这样做了,就是在告诉外人:穗穗真的犯了大错。
——那相当于是在给穗穗定性。
老太太冷笑,微微睁眼:“你想逼死穗穗?”
“怎么会呢?谁不知道表小姐是老太太的心肝肉?”卢氏叹一口气,“我也是没别的法子了。平安一天大过一天,儿媳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他和表小姐再长期共处。既然不能让表小姐另居他处,那只能我们母子出去单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太太霍地站起身,“这么说,二太太也不必出府另住,我和穗穗出去单过就是!”
她正在气头上,刚一站起,就觉眼前一黑,直接站立不稳。
一旁的丫鬟见状,连忙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连早膳都没吃,就又躺下了。
相熟的大夫诊脉过后,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喝两剂药就好。
二太太卢氏一直在春晖堂外候着请罪。
其余诸人也担心不已。
韩听雪守在外祖母床前,眼尾泛红,眸间含泪。
——她早已从丫鬟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担心、自责而又歉疚。
唯恐外祖母更加难过,她强忍着泪意。
老太太睁开眼睛,轻声道:“哭什么?我又死不了。”
韩听雪擦拭了一下眼泪,努力弯起唇角:“我知道外祖母没事,是我突然想回家了。”
她声音轻快:“我离家三年了,现已长大成人,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能一直留在京城,给外祖母添麻烦。”
老太太沉默了。
穗穗越懂事,她就越心疼。
“你二舅母她……”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卢氏父亲生前对老太爷有恩,两家才做了儿女亲家。
老二万事不管,卢氏嫁到周家来,没少受窝囊气。
也是因为这些缘故,老太太对儿媳妇一直格外宽仁,不愿以孝道相压。
可她也不想委屈了女儿仅剩的骨血。
抬手摸了摸穗穗的发顶,老太太轻声道:“说什么胡话?你回去?回哪儿去?那边要是待得下,你娘走的时候,又何必安排你进京?”
韩听雪心里一酸,眼睛水雾氤氲,声音也不由地哽咽了几分:“外祖母……”
她原本想着,或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能在平江伯府终老也好。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也成了一种奢望。
怕招惹得外祖母更伤神,韩听雪稳了稳心神,快速擦拭掉眼泪,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那,我不回南边,就在京中立个女户怎么样?我爹娘给我留了好几间铺子,生意都还行。我住在外面,一辈子不嫁人,吃喝不愁,时不时地回来陪外祖母说会儿话,那才是有滋有味呢。”
老太太笑了笑:“真是傻孩子。”
孤女在外生活,又怎会容易?
卢氏自知闯了祸,依然不肯退却。
她告罪之际,仍不忘自请离去。
老太太摆一摆手:“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只得暂时离去。
临近黄昏,老太太将一众晚辈召集到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