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就只有一个红黎,我真的是无聊。”
很快,他露出了原本张扬任性的本性,沈峤仍然还陷在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
神使鬼差的,她说:“好啊,有空的话,就陪陪你这只老虎。”
目送闻人白离开之后,沈峤也被阿姒安排到一处更好的雅间里休息,因为有了沈峤的话,而被带来无花楼地虞静兰也呆在屋内。
“小姐,要不再休息一下?”
虞静兰身上的打扮跟之前并无二样,只是他身上别着的一把剑已经不再是沈峤之前赐予他的那一把。
“不用了,我还得要写一大堆东西。”
沈峤从窗口爬了下来,坐到桌案面前,她眼前余光瞥到虞静兰身上那一把剑,不禁开口道:“你身上那把剑换掉了,是不是之前的钝了,豁口了?”
“没有——只是赐剑罢了。”
虞静兰低垂下目光,将身侧的剑微微藏到后边。
沈小姐给他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主人家的寻常护卫之剑,这把剑,意义不一样。
他还记得安平王将剑交到他手中时那副笑意莫测:“你终于想开了,羽皇子。”
“是吗?”沈峤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我父亲怎么样了?”
“唔,没有怎么样,只是做事比较大开大合,和颜宰相不相上下。”
“哦?”
沈峤抬起小脸,好奇地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我也想听听。”
安平王前不久已经入了宫,安然的接受了软禁。
不过在三位大佬接受软禁这一时半刻之中,整个京城至少有一半陷入了混乱——平日里得了安平王和颜宰相恩惠的官员都罢了工。
不止是官员,就连普通百姓也是如此。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虽然平日那些人物的日常工作普通到平平无奇,可是一旦全数停下,至少能导致一大半陷入瘫痪的混乱之中。
因此,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
而事件的引发者倒是好端端的坐在皇宫内一座宫殿,吃喝都有人伺候,日子也要快活了不少。
“怎么过得那么舒服?”
沈峤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别人被软禁了,囚禁了,过得那么舒服。
自己呢——除了冰冷的牢房之外,再来就是一群流氓意图非礼,这日子,过得苦哇!
“算了,不想那些了,要是再放着那个混蛋不管,我累死累活啥好处都没有,还想踩着我飞黄腾达,做梦!”
想到这里,沈峤就无比愤慨,着手开始誊写。
此时,被沈峤在心里骂的狗血淋头的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的府邸来来回回地原地打转。
“怎么可能呢!戚太师暂且不论,安平王,颜宰相——只不过是区区异姓王爷和一个小小宰相,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脉!”
“不——现在时态还没有那么严重,我不如告病还乡,只要有这个杨家戒指,我可以再次东山再起……”
男子小心翼翼地把至关重要的东西放在隐秘的地方里,脸上的畏缩害怕之色哪里还有过去那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将东西收好之后,男子冷冷哼道:“那个小丫头,还想明天出席审讯大会挽回清誉——好不容易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想如愿?”
“做梦!”
第113章
联合下套
“小姐,该起来了。”
翌日上午,虞静兰伸手摇醒了沈峤。
沈峤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瞬间脸色惨白地跳了起来:“妈呀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没把余下的文书送过去——”
“不用担心,那些文书已经送过去了。”
昨夜沈峤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之后,便已经昏睡过去了。
而那些文书在笔墨干透之时就已经加急送到宫内,所以无需在额外整理文书。
“是吗,那就好。”
沈峤挠了挠脸颊,便赶紧去洗了一把脸,又在脸上略施薄黛。
这一番操作看得虞静兰有些目瞪口呆:“小姐您——”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打扮一下自己,这要是一般人,肯定会故意显露出疲态上朝啊。
她却是把自己打扮得看上去精神抖擞,一点不像是被那个人压迫的样子。
“怎么了?女人打扮自己不好吗?”沈峤透过镜子将前者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哼出声:“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在哪,化妆与否,好好收拾自己,是对自己的尊重。”
尤其是那种大场面,她若是以苍白脸色出场,怕不是在博取某些人的同情分,反而不能以理服人。
所以,她当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况且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最好的姿态面对暴风雨。
虽然对于当官员可能没有什么用,但至少是为了取悦自己,给自己打气——打扮得这么好看,在上面可不能输得那么难看!
“是吗……”
虞静兰恍然,他不在说话,看着沈峤认真的打扮着自己。
——他最初还以为她只是个寻常的任性千金,娇气耍脾气颐指气使无不精通,可是接触下来,却发现她并非是那种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才会一直默然的跟在她左右的,他已经忘了。
但是唯一没有忘掉的还是,成为她最坚实的盾,她手中最锋利的利刃——
这次审讯大会不同往日,在早朝议会结束之后,于正午举行。
比起正午的审讯大会,昨日造成的打扮罢工的影响才是急需解决的眼下大问题。
“茕国建国数百年,哪里见过这等前所未闻的事情?”
“就算是有恩于先皇一族的异姓王爷,在朝堂举足轻重的一朝宰相,爬到这样的地位,做事好歹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吧?”
“可是,仔细想想,他们这么多年来都 不曾做过越矩之事,况且在毫无凭据之下就被软禁在宫中之内,就凭他们三位名望,一朝功臣这么被污蔑,难怪他们反激烈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不,还是把他们放出来,安抚人心?”
众人的目光投向某人身上,随即被人一口否决:“不可能,别忘了,他们还有涉嫌徇私舞弊之事,还不能放出来!”
在议论不休之时,闻人白忽然缓缓插口道:“所以,直指他们徇私舞弊的证据呢。”
顿时,刚刚议论不休的朝廷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那个发出异议之声的男人。
说起来,这个事情闹得纷纷扬扬的。
最关键的地方,证据呢?
而且这种流言,貌似就是从礼部中传出来的——
于是那位被众矢之的的鲍礼部尚书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无数冷汗。
“鲍尚书,你这是怎么了,竟然抖个不停?”一旁的官员关切的问道,心里开始嘀咕了起来:“看他这个样子,莫非不是心里有鬼?”
“没、没什么,只是昨夜着了凉,出虚汗罢了。”鲍尚书从袖口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
“也是,朕刚刚还觉得鲍尚书不会做出这般愚蠢鲁莽的举动呢。”
闻人白的目光愈加锐利,话语之中有意无意地直指鲍尚书。
鲍尚书只觉得冷汗又更加淋漓了,他干笑道:“陛下,您说的话,微臣愚昧,请陛下明示——”
“朕又没说此事是你所为,难道鲍尚书知道什么内幕吗?”再次步步逼近,闻人白的声音越来越冷:“朕还记得你当时十分反对通过这个议案。”
“可是,反对通过议案的不止微臣一人啊!”鲍尚书眼珠子转了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要说有可能的话,就是我的侍郎——孔友明!”
孔侍郎因为告病并未出早朝,因此才会被鲍尚书抓到了机会。
“今年新进进士们都知道他一直看沈进士不顺眼,处处刁难责难她,这也是周所众知的事实,想必私下肯定和安平王交恶!”
“哦?”闻人白挑了一下眉毛:“孔侍郎好像是没有反对过这个议案,况且平日里和安平王交好,并未交恶。”
“呃?”
鲍尚书瞪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还想补救一下,却见闻人白完全不给他思考补救的空当继续开口道:“鲍尚书你身为礼部尚书,明知道有不平等对待的情况出现,却不曾出头制止?而且不止沈进士,还有苏进士呢。”
“可是——不是还有秦进士吗?”
“据朕所知,秦进士最初并未受到多少刁难。”
鲍尚书冷汗流淌了下来:“可是,这不是多年来的惯例吗?”
闻言,闻人白笑得无比骇人:“确实是惯例,才实行了二十几年,你看看曾经被孔侍郎特别关照的新人,如今在哪高就?”
此话一出,众官纷纷面面相觑。
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这里绝大多数爬到高官的位置上,都是接受过孔侍郎那狠狠的关照的人。
鲍尚书已经被逼到绝境之上,仍然还想垂死挣扎。
“软禁一朝宰相,先帝功臣,三朝元老太师——你光凭这一句无论是什么理由就必须要论处就能了了?此外,黄户部尚书,你有相关议案的话,一并提了。”
瞬间,鲍尚书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多文武百官看向鲍尚书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和审视,很快都看向那边的黄尚书身上。
“是……”
黄尚书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将手中的若干公文送到众人手里:“关于礼部一事,我手里还有这些公文,不知大家有没有看出问题。”
第114章
套住蠢狐狸
众人都知道户部向来是负责全国疆土、户籍、赋税,饷银等等财政一类的事情,发给他们看得文书自然是关于财政相关的。
可是这文书的内容,十分奇怪。
传阅过那些文书的官员们脸上先是露出不解,再是惊讶,最后是疑惑的表情。
其中负责法律刑狱事务的刑部尚书发出了一声冷笑:“礼部这些意义不明的支出十分可观,微臣看着越来越有判头了啊。”
刑部尚书这般说了,那——
黄尚书露出一抹笑容来,他朗声道:“自我接任户部尚书以来,礼部便一直要求增加预算——按着往年预算分配来看,礼部向来是没有如此庞大的支出开销,近日微臣带人全面彻查却发现这支出令人十分费解。”
被一左一右夹击,鲍尚书的脸色苍白如纸。
“对于此事,刑部也有一件事需要报告。”刑部尚书冷冷瞥了一眼鲍尚书:“往年国试成绩一出,礼部便会快马前往考生家乡通知喜讯,可是近年来数位考生拿了奖赏要礼部帮忙捎带回家,结果到了家乡,就只剩下几两碎银子——敢问此事鲍尚书大人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可能是被偷了……”
鲍尚书干笑着回答道。
“哦,这理由挺有意思的。被偷了还会特意留下几个碎银子?”
刑部尚书冷哼,他示意身边的刑部侍郎送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赫然就是一摞银子:“因为陛下登基改年号,所有钱币都要更改年号以表哪年产出,奖赏那些考生便是用的最新一版钱币,款号是一号到三百二十号。”
“之前有数次考生进士申诉发现金额短缺,希望户部补发,微臣和黄尚书多次对照账本支出均无发现出入,直到不久之前,京城关口拦截了一辆公家不明的马车,马车上就有这一批银两。”
“此事非同小可,微臣便特地派遣人手各自负责盯着送件的礼部人手,虽然此时十分坐起来麻烦,但是一旦是朝内官员默认恶行,实行非法侵吞之罪,就更不能轻饶此风气大肆其道。”
“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猜猜这些「失踪」的银两,到底是进了谁的口袋之中呢?”
话音刚落,就见鲍尚书脸色青白地站了起来。
“我——我是无辜的,我不知情啊!”
“鲍尚书,我并没有说这钱进了你口袋里呢。”刑部尚书似笑非笑看着他。
涨红了脸色,鲍尚书脸色鲜艳欲滴,极力想要辩驳:“那我就要说一说了,这难道不是你们为了污蔑我,联手故意搞我是不是!”
“我们是多年来不和,但是也没有必要如此污蔑一个高官的清誉,难不成那安平王的小丫头真送了你们什么好处,还是私下有染——
此女富有心计,好让一个孤女弃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帮她到这个地步,不惜捏造事实!”
鲍尚书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脸上露出了终于反杀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空气瞬间凝结了下来。
“据我所知,沈进士是安平王亲口承认的养女呢。”户部尚书眯起了眼睛:“根据她被收养的父家来看,早就成凤凰了,也没有必要为了权势地位接近我们几人不是吗?”
闻言所有文武百官扶额。
他们是知道鲍尚书一向比较蠢到脑子都不过他那满腹肠肥,在集上近年来茕国人手短缺,平日里也没有交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蠢到这个地步。
这个场面怎么说呢,就像是脑子不太灵光的蠢狐狸上了套还不自知。
刑部尚书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推测就像是外头三流等话本一样无聊。”
“谁人不知那几位大人公平公正,鲜少偏私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