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太子殿下的性命暂时无忧。”秦公公急中生智，总算想到了关键所在。
奈何，皇帝陛下已经等不了了：“暂时是多久？”
“据说……有十天……”
十天？不长，也不短。
可惜，皇帝陛下已经不管不顾了：“甭跟朕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朕只想知道太子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隐隐地觉得，皇后这些年对他的态度总是左右矛盾，应该是跟太子的身体有关系。
其实，他也有某些猜测，只不过太子每每拒绝他的探究，所以猜测一直没能得到证实。
这回，他想要彻底弄明白。
秦公公见劝说不过，也不敢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继续了。事关重大，他得亲自去吩咐。
待到秦公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皇帝陛下的视野中，他沉声喊道：“来人！”
一名身着软甲，脸上戴着金面具的侍卫闪身进来。
如果秦公公没有离开，他一定会惊诧：这是皇帝最贴身的近卫，也是皇帝最后的王牌。在东祁国，倘或不适天子遭遇什么严重的危险，软甲卫队是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真正的杀手锏需要绝对的保密。
现如今，天子将软甲卫队召唤而出，可见问题严重。
“去查查，太子最近发生了什么？”皇帝陛下吩咐。
纵然父子俩相处的时光并不多，但是皇帝对儿子的了解还是足够的。太子这么些年，表面上没有存在感，不被朝廷重视。
实际上，太子能以病弱之躯稳坐储君宝座这么多年，没有几分手段，能行？
太子可不像其他皇子有母族势力做支撑，甚至连他母后对他的助力都极其有限。
按说，以太子的城府，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当下的危险之中。
皇帝陛下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思及此，他的眸中凶光迸发，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阴云之中。
这么些年来，皇帝第一次感到了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处理国事。
他就这么一直原地转着圈圈，步子迈得越来越急。
第71章
谁是炮灰
好在软甲卫队能力卓绝，办事迅速。
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软甲卫传回了消息。
得知自家大儿子是因为看到陆蕊和二皇子搭在一起而发病，皇帝眼睛里都是火。
他就说那个陆蕊不行！果然，还是他的眼光毒辣。
勾了他的大儿子，还想扯上他的二儿子？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那么能呢？
还害得他儿子病发！简直不可饶恕！
“传朕旨意，陆太傅府嫡孙女陆蕊品行不端，着其立即前往护国寺带发修行，积德行善。”
圣旨一下，太傅府大为震动。
他们陆家就一个直系的嫡孙女，从小精心培养，那是有大用的。
毫无预警地，被皇帝一纸圣旨给发配到寺庙里去，还了得？
要知道，陆蕊已经长大，正直谈婚论嫁之时，耽误了光阴，岂不成了老姑娘？
就算皇帝很快撤销处罚，时间短不耽误花期，却也会直接误了名声。
甭说王孙公子，就是寻常的高门望族，谁家会娶个被皇帝发配到寺庙过的姑娘？
接下圣旨，陆太傅浑身都禁不住哆嗦。
陆蕊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陆太傅想问传旨的公公，皇上为何猛然传这么一道旨意？
公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问三不知，知道也不敢说。明摆着太傅家姑娘犯了天怒，哪里还敢接受太傅府的套近乎？
传完圣旨，公公一溜烟就跑了，生怕背后有鬼撵路似的。
皇帝跟前的人，最会看风向，传旨公公这态度，明摆着太傅府会有大麻烦，陆蕊也是真真实实地惹恼了天子。
知道问题严重，看到孙女在一旁哭唧唧，陆太傅心里那叫一个烦。
“哭什么哭！哭有用么？”
陆蕊被祖父一声大吼，吓得身子一缩。
一旁，半天没缓过劲儿的太傅夫人，也就是陆蕊的祖母走过去，抬手拍拍陆蕊的肩膀，镇定道：“你祖父说得对，哭是没用的。眼目下，得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
“圣旨都下了，还能收回？”陆太傅眼睛一瞪。见多了朝廷诡谲，风云变幻，他没有妇道人家那种侥幸心理。
对于皇帝，他比许多朝臣都要了解。那就是个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君皇。且不说是下了圣旨，就是口谕也没有收回过的先例。
太傅夫人听罢，不以为然：“旁的事情，或许不行。这件事不一样。”
“为何？”
“老爷忘了？蕊儿与皇后娘娘颇为投缘。”言外之意，皇后不会坐视陆蕊被送到护国寺受苦。
陆太傅的脸上满是失望。刚才，见夫人自信满满，他还抱了点儿希望，没想到夫人居然将主意打到了皇后身上。
“倘或跟蕊儿投缘的是丽妃，或许还有一丝希望。”皇后？
全东祁国都知道，皇后身子羸弱，又不得皇帝重视，与他儿子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朝中谁不知道，皇后连御书房都进不了，反倒是丽妃偶尔还能进。
听说，皇后一年里也没几天能够见到皇帝。
太傅夫人失笑摇头：“老爷想错了。”
“嗯？”太傅不解。
第72章
终于看清
太傅夫人胸有成竹地道：“老爷对朝廷的风云了若指掌，对后宅之事却少了几分敏锐。”
“夫人说说看。”太傅跟自家夫人几十年，对于夫人的头脑还是颇为钦佩的。既然夫人如此有信心，他倒是愿听其详了。
太傅夫人打了个手势，遣散了四周的仆从，轻声道：“老爷就没有觉得奇怪？丽妃那样受宠，皇上为何没有废了周后而改立她为新后？”
太傅身子一震：“废后不是小事，周后没有什么大错，倘或废后，岂非动摇国本？”
“老爷想得太简单了。”太傅夫人摇摇头，问：“皇上宠丽妃，宠得已是朝野共知，对皇家，对天子声誉尽皆有损。皇上他可曾在意过？要说起来，废了个没有娘家支撑的皇后，岂不简单？朝野上也不定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傅纵横官场数十年，今天才知道，论心细，他竟然不如自家夫人。
皇帝要不在意皇后，以皇帝的城府和手段，废她还不容易？皇帝要真的全副心思都在丽妃身上，又岂容丽妃受天下人诟病？
现如今，纵然没有人敢说，但是私底下觉得丽妃狐媚惑主的人不在少数。
皇上的心思……
陆太傅猛地清醒过来，感觉自己后背都是冷汗。
原来，大家伙儿都看走眼了么？
“夫人往常怎么不说？”太傅有些后怕，自己险些就站错队了。
太傅夫人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看明白。”
“今天？”
“对，就是今天。”太傅夫人叹了口气，解释道：“老爷怎么不想想，蕊儿平白无故地，为何会受了皇上的申斥？”
纵然太傅府的门第再高，也不足以让皇上成天地盯着他太傅府的姑娘。好端端的，皇帝陛下哪儿想得起来蕊儿这号人物？
“蕊儿做了什么？”太傅皱眉，颇有些责难地望向站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孙女。
陆蕊忙不迭摇头。
太傅夫人皱眉：“不可能毫无征兆，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祖父，祖母，你们一定要相信蕊儿！”陆蕊跪地，连连磕头。
太傅夫人见着孙女如此伤心绝望，哪能忍心？
“算了，甭管什么缘由，现如今进宫找皇后帮忙求情才行。”太傅夫人说完，便带着自家孙女直接坐车往皇宫赶去。
陆蕊先前哭了好几回，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太傅夫人也是故意不让她洗漱，就要这副狼狈的模样去见皇后。
太傅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陆蕊又得到过皇后的特许，可以随时进宫陪伴。所以，祖孙俩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坤宁宫。
当然，未免出意外，太傅与那祖孙二人分开行动。太傅去御书房缠皇帝，让皇帝暂时没有精力关注坤宁宫的动静，给孙女腾出足够的时间说服皇后。
果然，她们一路进宫，半点儿阻碍都没有。
彼时，皇后正歪在凤榻上闭目养神。听到陆蕊来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不是因为不喜欢陆蕊，是突然想起自己在皇上面前没能争取到陆蕊做太子正妃的待遇。
第73章
要个答案
此番见陆蕊，皇后总感觉心里怪难受的，有些对不住这个远房侄女儿。
“陆夫人怎么有空进宫来了？”皇后打起精神，维持着自己身为后宫之主的威严。
太傅夫人没急着回答，而是一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皇后娘娘仁慈，请娘娘一定要救救蕊儿！”
“蕊儿？她怎么了？”不是好好地么？皇后狐疑。
陆蕊跪在地上还没起来，膝行而来，扑在皇后的榻沿儿上，哭得肝肠寸断：“皇后娘娘救救蕊儿，皇上罚蕊儿去护国寺带发修行……蕊儿不想去，蕊儿就想呆在皇后娘娘身边……”
“等等，你说什么？皇上要罚你去护国寺？”有这种惩罚方式？这是什么操作？皇后都懵了。
太傅夫人段位较高，一番游说，让本就在心里对陆蕊存了些许歉意的皇后立时就怒火中烧。
她在后宫，也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只以为皇帝惩罚陆蕊是因为她这个皇后的原因。毕竟，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向皇上表明自己想要陆蕊做儿媳妇。
自己圈定的儿媳妇，转眼就被皇帝给惩罚了，而且还是很具有伤害性的惩罚，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皇后心里的怒气那是一阵高过一阵。
稳了稳心神，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事儿本宫知道了，本宫会亲自去向皇上求证，你们先退下罢。”
陆夫人并着陆蕊千恩万谢才离开坤宁宫。
她们祖孙俩一走，皇后就换了正式的凤服，坐着凤辇，带着仪仗，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往御书房而去。
算起来，这么些年，统御后宫，皇后真的还多才次用过这样的仪仗。
宫里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皇后故意带着仪仗招摇过市？
后宫诸妃很快就得到消息，个个惊愣之余，莫不揣测：皇后终于要秀存在感了？
为了打探虚实，帮个后宫的女人都跑了出来，美其名曰：皇后娘娘之前凤体有恙，却隔绝了嫔妃们前去探望侍疾，大家伙儿都非常担心皇后。此番好不容易得知皇后娘娘出了坤宁宫，她们就都赶来请安了。
要是往常，皇后按照惯例是要客套敷衍两句的。
此刻，她实在没有心情。
甚至，她都没有喊跪地请安的那些嫔妃起身。
没有后宫主母的吩咐，谁敢擅自起来？
一个个足足在哪儿跪了半刻钟。
至于皇后，什么都不想要去过问，现在她只想要问皇帝要个答案。
凤辇走得不快，皇后从坤宁宫来御书房需要不短的时间。有这工夫，皇帝哪能不听到风声儿？
“皇上，要拦着娘娘吗？”
往常都是要拦着的。
皇帝的目光有些放空，眼底有些化不开的暗沉，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摆了摆手：“让她进来罢！”
“不用了，本宫自己进来了！”皇后凤袍加身，头上赤金的步摇晃动，整个人显得格外庄重华贵。
那昂首阔步的气势，也是皇帝往常鲜少在皇后身上看到过的。
这样的气场，倘或以前也如此，那么又哪里还有之后的纷繁复杂？皇帝暗暗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74章
他眸底的笑意
“皇后怎么来御书房了？”皇帝问。
皇后冷笑：“一个嫔妃都能进来，臣妾好歹是皇上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宫皇后，怎么就进不得了？”
这话，她早该问。
这御书房，她也早该闯了。
皇帝淡淡地道：“皇后凤体抱恙，该多歇息才是。”
“臣妾倒是想要歇息，皇上不是不让么？”皇后的语气很冷，也很冲，完全是想要大吵一架的阵仗。
“这又从何说起？”皇帝皱了皱眉，语气清冷。
皇后冷斥：“皇上堂堂天子，跟个小姑娘过不去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臣妾看中了她，想让她当臣妾的儿媳妇？”
言外之意，有什么，皇帝老儿你真刀真枪地跟我直接来，用不着拐弯抹角。
皇帝精得跟猴儿似的，哪能不明白？
他先前就觉得奇怪。太傅府刚接了圣旨，陆太傅就进宫来了，不是求情是为啥？
问题是，陆太傅至始至终没有开口求情，只一门心思地扯到朝务上去。真能那么大公无私？将府里的事情都给搁置？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老家伙在御书房拖着他，让他没精力主意后宫，却让人将消息传到皇后那里去？
皇后也是，怎么就被个小丫头给使唤，当了枪使？
从没擅闯过御书房的皇后，竟然为了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鼓起勇气闯了进来？皇帝心里酸了。
没有人知道，他等着皇后强势，强势到可以应付皇宫里的任何麻烦，已经等了好多年了。
他都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没想到来了个转机，今儿等到了。只可惜，她不是为他而来。
“朕还不能处置个小丫头了？”皇帝陛下现在心情不美丽。
皇后冷冷一笑，笑容中饱含控诉：“皇上处置谁，臣妾都没意见，可是陆蕊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