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有些大臣已经在私下说起镇远侯试种早占稻一事,有说好的有说异想天开的,有闽地来的官员就说,
“早占稻稻穗长, 产量比以前的稻子要高的多, 我们闽地现在都是种两季水稻,这些年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人口增长很快。”
这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消息,当下那有心人就刻意引导道,
“听说镇远侯是从漕帮的粮铺买进的稻种。”
“那我们也去买一些试种, 自家农田里种出来才更有数, 若是真能在此地种植,大善!”
镇远侯听着京里送来的消息, 沉稳的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果然自己消了那个因, 这边又跳出了另一个因, 明明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可事情还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他起身,站在地图前看了很久…
京城里,正在大量收购小麦的金家粮铺猛然来了很多来打听早占稻稻种的顾客,掌柜的和堂主汇报时很是遗憾道,
“早知道那批稻种不全卖给镇远侯了,留一些在手里说不得还能多赚些。”
金堂主捋着胡子淡笑道,
“做人不可太贪心, 做买卖也是如此, 须知落袋为安。”
掌柜的听堂主如此一说, 那点遗憾也就消散了,真要那稻种留到现在,自己怕不是嘴角都要起泡了,于是转而问道,
“那他们打听什么时候会有稻种到货怎么回他们?”
“你就说不清楚,其它不必多说。”
金堂主背着手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心里暗叹,这就是朝堂!还是他们彼此了解彼此。
五月二十六
黄道吉日,当朝天子的皇长子大婚之日。
几条主街上张灯结彩,满街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晚饭后,徐欣芮在嫡母院子里听柳荃表妹兴奋的说信王大婚如何的排场,尚书府的十里红妆…
“一路望过去满街皆红,一担担,一杠杠…”
柳荃略显夸张的说着,眼睛不时扫过徐欣芮的脸,只见她不时点头,还跟着掰手指头数着,全无嫉妒之色,她不由的略提了声音道,
“以后侧妃进门,就是再有银子怕也是超不过这排场了,五表姐你说是不是?”
“确实是,”
徐欣芮点头,慢条斯理的道,
“所以还是做正头娘子好!”
管你是不是皇子,你就是太子我都不稀罕,徐欣芮内心淡定的很,她要嫁人第一个条件就是正妻,没得商量!第一次投胎没得选,第二次总有的选吧。
“表姐倒是志向远大!”
柳荃一滞,讥讽道。
“做正妻就是志向远大?”
徐欣芮抬头看了她一眼,诧异道,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表妹觉得侧妃好?”
柳荃在她一双明了的眼神中,羞恼的涨红了脸,辩解道,
“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做皇家的侧妃总比平头百姓的正妻日子好过,要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
“呵呵”
徐欣芮冷笑两声,这表妹脑子进水了吗?还有自己在这浪费时间真是闲的,当下认真点头,
“表妹说的极有道理!”
你说的都对,就照着你的想法过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会看上个侧妃的位子。
二太太本来斜靠在榻上当她们姐妹说趣话解闷,听到此处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睛黑沉沉的看了两人一眼,以前她只觉的侄子侄女兄妹情深,一起接过来帮兄长笼络一下人心,却忘了小姑子和嫂子能处好的不多,自己没有大姑子小姑子的,把这些倒给疏忽了…
想及此处,她脸都黑了,直接出声赶人,
“好了,欣宁留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待徐欣芮和柳荃出了门,二太太方拉着女儿的手问道,
“平时你表妹和欣芮处的如何?”
“就那样吧,”
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问这个,但徐欣宁还是回想了一下道,
“表妹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五姐都让着她的。”
二太太心里拧巴成了一团,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头,以往她不是没发觉些苗头,可只当侄女性子憨直,还有心里的一点隐秘的心思,直到今天欣芮反驳了几句她才察觉两人的剑拔弩张,她恨声道,
“明日送你表妹回去。”
徐欣宁有些不舍道,
“可是母亲不是说帮她相看亲事吗?”
“她的心那么大!还用相看什么亲事?”
二太太恼怒道,
“你今晚就和她说想外祖母了,让她明早和你一起回去,过两天我去接你回来。”
“好吧。”
听说可以去外祖母家玩两天,徐欣宁就把对表妹的不舍扔到了一边。
***
很快五月到了底,信王夫妇新婚燕尔你侬我侬,一早信王还拿起王妃妆匣里的螺子黛举案画眉,画完后自己左看右看,有些得意的道,
“怎么样?本王这眉描的可好?”
王妃举起铜镜左右端详,眉形弯弯、浓淡有致,
“王爷描的甚好。”
她嘴角含笑,声音娇柔,只是眼里并无多少笑意 …
“王爷,李统领说有急事要禀王爷。”
门外王爷的贴身太监打断了王爷夫妻的相处时光。
“素美,”
信王柔声唤了一声王妃的闺名,
“本王去处理些公事,等会陪你一起用膳。”
“王爷公事要紧!”
待信王一出门,信王妃就扔了手里的铜镜。
前院书房里,李统领来回禀刚收到的消息,
“王爷,漕帮的大船到了,属下远远看去吃水很深,想必几万石粮食有的。”
果然来了,信王心中狂喜,双眸发亮,冷冷的道,
“全部扣下!”
***
京城往东汴河延伸至运河,是时下的黄金河道,河上船只来往密集,南来北往的商人都爱到京城这个天下最繁华之处赚取金银,而这些船只以漕运的最多,此时正值麦收后的赋税进京之际,已经陆续有运粮船进京了,相应的巡查的官兵也多了起来,不时有插着各色旗子的禁卫军船只穿梭在大船之间,发现有可疑的船只就登船检查,大多数都是转了一圈被银子打发走了了事。
李统领得了信王的命令,乘着快船到了京城东门外二十里处,那两艘大船已经被京畿禁卫军拦了下来,一个山羊胡子的清瘦中年男子手上拿着路引下面藏着一袋银子正交给带队的禁卫军黑色长袍的统领,
“将军,草民是守法商人…”
那统领把袋子掂了掂又扔了回去,冷笑道,
“别净想些歪门邪道,你船上没啥朝廷禁止的货物心虚什么?”
说着朝身后一招手,
“给我细细的查!”
金小米隐在帮里的兄弟中间,看那人的架势心里沉了沉,随后那条小船上的禁卫军持着□□陆续登船,她忙和众兄弟跟着一起进入船舱一袋袋打开让其查验,袋袋无遗漏。
一个小头目明显是知道消息的,听了士兵们的禀报,亲自上前验看,
金小米看着那被□□挑破的麻袋攥紧了拳头,她旁边一个瘦高男子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自己上前一步抱拳道,
“军爷,我们这船上都是此物,是准备建房子用的…”
“不用跟我说这些,”
那小头目粗声粗气的道,
“让统领大人信你才行!”
可到底一圈转下来确实都是粘土和石灰石,若是有粮食藏在里面不说数量多少,若是真有也没法吃了啊!他有些懵圈的回到甲板上对着将军低语,
“查过了,全都是些泥土和石块。”
那小头目身后两个士兵扛了两个麻袋出来,摆在了那位统领面前,麻袋口大开,里面装的什么一览无余,他有些傻眼,
“全验过了?都是这个?”
“嗯。”
那小头目沉重点头。
黑袍统领心里迅速盘算后,冷着脸对那山羊胡子管事责问道,
“你们从南方那么远就运些泥土和石灰来?说,是不是路上调换了货物。”
“将军冤枉啊!我们一路顺着运河而来,遇到过几个关口都有士兵上船验过货,将军请看,我们一开始上船的货物就是泥土和石灰。”
那位黑袍统领低头看路引下面的文书上写着确实货物就是粘土和石灰石,这就有些难办了。
正在这时,李统领赶到了,一上船就看到了一麻袋泥土和一麻袋石灰石,
“怎么回事?”
“李将军,下官看此船可疑,拦下来检查竟然发现装的都是泥土和石灰石,实在是没见过千里迢迢运此物进京的。”
黑袍统领回头朝着李统领一抱拳,把刚才所查到的结果一一禀来,两人对视一眼,李统领知道他所言非虚,他已经得了信王的示意,当下下令道,
“全部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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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6章 应对之策
◎“什么?全是粘土和石灰石?”信王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全是粘土和石灰石?”
信王吃了一惊,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运这个进京干嘛?”
“说是在京城建房子用,听说南方的粘土和石灰石好用就运来…”
信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半晌忽然回头问道,
“你再让人继续盯着, 或许那粮食还没到。”
毕竟闽南路途遥远,路上有所耽搁也不一定。
“属下遵命,”
李统领接了命令,可是那扣下的两艘大船呢?
“王爷, 那两船货物是否继续扣留, 还有漕帮的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