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把自己能想象到所有骂人的话都奉送给了赵月稀,“赵月稀,你这个超级变态狂,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本姑娘还没这么骂过人呢,我特么在现代都没有见过你这么变态的女人!”
“像你这种女人,活了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只能通过让定北侯的恨来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你真是一条可怜虫!”
“你别忘了,定北侯可不比你心软,你今日杀了宁北飏,就没想过定北侯要怎么报复你?到时候说不定让你赵家的列祖列宗落一个挖坟曝尸的下场,那你可真是对得起你的先人们呀!”
季长洲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斩断了绳索。
这个丫鬟句句戳人肺腑,实在是太恼火了!
果然,赵月稀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一把剑直射过去,“闭嘴!”
虽然看准了剑的方向,宁北飏的心还是跳了一跳,他沉声道,“叶舒,别说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丫头骂人能骂得这么凶呢!
剑正好擦在绳子边上,只差一点点,就斩断了绳索,而叶舒也会跌入怪石丛中。
这是赵月稀对叶舒的警告。
赵月稀被叶舒骂得耐性都失了几分,声音阴寒,“宁北飏,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动手,就等着叶舒死无全尸吧!一!”
赵月稀紧盯着宁北飏。
季长洲目光也紧锁着那边。
却没人知道,此时的叶舒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她知道绳子边上钉着一把剑,她一声不吭,一脚瞪着石头,让自己的身体往另一边快速地荡过去。
在季长洲听到割裂绳子的声音时,已经晚了!
叶舒感觉到身体的下坠,她努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宁北飏,再见了!”
第159章
鱼死网破
赵月稀对于叶舒的决绝是意外的,但她更关心叶舒的死对宁北飏造成的痛苦,她勾唇冷笑,“宁北飏,心上人在眼前死去,这感觉如何?”
宁北飏丹凤眼一沉,玉笛凝聚内力,浑身激荡气浪,带着强势的力量袭向了赵月稀。
赵月稀脸色一沉,只得迎战。
季长洲没犹豫,拔了剑便去帮赵月稀。
崖上混战成一团,赵月稀和季长洲都没有料到崖下的情况。
花篱在崖下的石岩上藏身许久了,将叶舒那些骂人的话听在了耳中,也将她宁死也不想连累师兄的行为看入眼中。
不可否认,她对叶舒改观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若不是她的师兄屡次为叶舒破例,她可能会喜欢这个女子的。
到现在,她只能说她不算讨厌她,但也绝对不喜欢她。
甚至当叶舒落下来的那一刻,她心中还闪过一个念头:要么让她摔死了,一了百了算了,省得师兄再牵挂她?
可是,她不敢。
如果她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叶舒死,师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花篱飞掠过去,接住了叶舒下坠的身体。
叶舒惊呆了,“花篱——”
花篱帮她割断了手腕上的绳索,看着她勒的出血的手腕,嘴唇微微一抿,冷声道,“我去帮师兄,你自己待着!”
说毕,脚尖点地,身如鸿雁,飞了上去。
如果说定北侯的武功是恐怖级别的,那么赵月稀算是强大的存在,不过她先前受的伤不轻,实力削弱了不少。
此时,她与季长洲一起,才勉强占了上风。
若只是这样打下去,宁北飏未必会吃大亏,但是赵月稀会使毒,几次三番下来,宁北飏吃亏不小。
花篱看得眉头紧皱,“师兄,我来帮你!”
在看到突然出现的花篱时,赵月稀和季长洲便知道他们疏忽了,叶舒没死。
赵月稀怒火狂烧,也顾不上猛烈的招式会对自身造成多大的反噬,她招招狠辣,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攻了过去。
就连季长洲都被她周身的气浪逼开数丈!
花篱见状不好,她高声道,“师兄,寒光斩!”
寒光斩是南阳山秘技,多人配合的剑术,人越多,力量越强,爆发之时,剑影如同寒芒扫射,即便是内力再强大之人,也难以在此招下存活!
花篱身形飞起,挥动佩剑,为大招蓄力,另一边,宁北飏身形腾空,身形如同光影一般变幻,每每都让赵月稀扑了空,而他亦完成了起手式,与另一侧的花篱剑气相合,瞬间爆发出的猛烈剑气,就像是闪电一般,扫射全场。
季长洲中了好几道剑气,顿时浑身是伤。
赵月稀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她的心中憋着一口劲,这让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倒下,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鱼死网破!
要知道,寒光斩最厉害的地方,是全方位打击敌人的同时,也对自身形成了保护,因为越接近发招人的地方,剑气越密集。
花篱看着赵月稀直冲师兄而去,都傻眼了,这女人是疯了吗?她这么冲过去,只有死无全尸一个下场!
赵月稀确实是疯了!
就算被那个丫鬟全都说中了又怎么样?
她什么都不管了!
她只要小畜生死,只要宁以曦品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她要把这么多年宁以曦施加给她的痛苦都还给他!
“月稀!”季长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当年,他只是一个小要饭的,是她捡回了他。
从那以后,他不必再经历风吹日晒,不必与人争夺吃食,甚至还能读书和学武,从那以后,他就默默发誓,会守护这个姑娘一辈子。
后来,她嫁入了侯府,他作为贴身护卫跟随了来。
她嫁给了心仪之人,满心的甜蜜,他只得藏起自己内心的苦涩。但没想到,定北侯对她不好,很不好。
这给了他一丝机会。
但是,甜蜜是极其短暂的,他从来都知道,那一次是她的冲动而已,筱儿的到来也是意外,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他。
可是,他甘之如饴。
因为,从她捡回他的那一刻起,他就默默发誓,一辈子永远不会背叛这个女子。
关键时候,季长洲一把推开了赵月稀,这瞬间剑气贯穿心脏,他整个人定住了一般,随即轰然倒地。
倒地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小姑娘天真又倨傲的面容,她对他说,“小叫花子,你今天有福了,本小姐和人打赌,要将一个叫花子训练成武士,你可愿意跟本小姐走?”
他喃喃低语:愿意。
他一直都愿意。
赵月稀一掌袭向宁北飏,以她所处的位置本该遭到强烈的剑气袭击,可最后一刻,她被季长洲推开了,剑气有所偏移,她没有毙命,却发出了强势的一击。
她没被剑气杀死,可她经脉俱断,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一下子倒在地上。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归为风平浪静。
花篱长长松了一口气,可这时宁北飏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坠落下来,半跪在地上,用玉笛支撑着身体。
花篱看得心惊,飞奔过去,“师兄!”
宁北飏蹙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淡道,“无妨……”
说毕,他站了起来,前去检查赵月稀和季长洲的情况。
赵月稀全身经脉已断,陷入了昏迷之中,就算之后能活下去,却不太可能正常行动了,大多会变成活死人。
季长洲当场毙命。
花篱还是有些担忧他,毕竟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而且刚刚赵月稀使毒了,不知道师兄中毒没有,何况最后还挨了赵月稀一掌。
她担忧地问,“师兄,你的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儿吗?”
宁北飏「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关于自己的身体情况说太多,便问道,“她呢?”
花篱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实在是有些生气,师兄自己身体一点儿都不好呢,就开始关心起叶舒了!
不过,她记得师兄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管叶舒,所以再多的怨气,她都忍下去了,乖乖说道,“师兄你等着,我带她上来!”
很快,花篱便施展轻功将叶舒带上来了。
叶舒看着他,他的白衣有些地方都割破了,虽然浑身上下没有血迹,可是他的脸色很不好,她忍不住担忧了。
“你没事吧?”
叶舒和宁北飏异口同声,同时问着对方。
第160章
花篱酸了
叶舒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胸口处浸出了鲜血。
花篱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不爽,走到中间将两人隔开,没好气地对叶舒道,“还不是因为你!以后你离我师兄远一点儿,他就没事了!”
宁北飏皱眉,轻斥道,“阿篱!”
花篱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叶舒不怪花篱,她知道自己确实拖累宁北飏太多了,她忍下身上的疼痛,将受伤的手腕也藏到了袖子中,故作轻松的模样说道,“一点点伤,我没事。”说完便抿了抿唇,向他道歉,“对不起,我——”
宁北飏打断了她自责的话,“不必自责,赵月稀与我母亲的恩怨由来已久,就算没有你,她也不会手软。”
花篱撇了撇嘴,她酸了,酸得很,师兄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可真是对她好到了骨子里。
不仅仅要救她性命,还要安慰她,不让她内疚。
叶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好多的话憋在心中,可真要开口了,却发现没有一句能说的。
似乎,可以说的和该说的,在那日的告别的时候,已经说完了。
叶舒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到了躺在地上的赵月稀身上,“她——”
花篱言简意赅地回道,“没死,变成活死人了。”
叶舒不禁蹙眉,她刚刚被逼急了,就是骂宁夫人也不怕,可现在安全了,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些现实问题了。
躺在这里的是宁北韬的亲生母亲啊!
宁北韬知道自己母亲重伤成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宁夫人掳来,她平安地回去了,宁夫人却变成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该如何向他交代?
叶舒并未想太久,她抿抿唇,说道,“多谢七公子和花篱姑娘救命之恩,奴婢被赵月稀劫持的事情瞒不住,奴婢会跟世子说,是不明身份的侠客救了奴婢。”
言下之意,是想隐瞒宁北飏和花篱重伤宁夫人的事情。
花篱抱着剑,神情十分的不屑,说道,“我师兄会怕宁北韬吗?他要是想替他娘报仇,放马过来!”
宁北飏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丰神俊逸的面容如同春暖花开一般,煞是好看,他说道,“实话实说便是,不必遮掩。”
他没直说这个谎言破绽太多。
比如赵月稀挟持了她,除了威胁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比如他们南阳山寒光斩的施展痕迹。
比如赵月稀会清醒过来的可能性。
……
叶舒不傻,顿了一下就发现这个谎话很不牢靠。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所以提出了这么一个蠢主意,她皱了皱眉,实在有些担忧宁北韬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宁北飏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嘴角的笑意转为丝丝苦涩,他不屑权位,却也从来不怕什么麻烦,可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总觉得他比不上宁北韬,真是无奈啊,他的语气淡了几分,“这件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叶舒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但宁北飏没再多说什么了,对花篱道,“阿篱,你送叶舒回去吧。”
花篱不乐意,“师兄——”不是不乐意送叶舒回去,只是她更想和师兄待在一起,毕竟危险已经解除了啊,哪里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叶舒又不是没长腿。
叶舒连忙拒绝,“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宁北飏倒也没有坚持。
花篱看着叶舒的身影走远了,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见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咳嗽一声,说道,“师兄,你瞧瞧,宁北韬的母亲都这样了,叶舒还有胆子回连墨园,看来她与宁北韬的关系真是不一般呀!”
宁北飏背影很平静,对此未置一词。
花篱撇了撇嘴,想了一下,又道,“也难怪嘛,听说赵月稀对宁北韬也不怎么样,可叶舒能为了他出生入死呢,这么算起来,大概叶舒是要比他亲娘亲近一些。”
宁北飏仍旧没有反应。
花篱干脆直说了,“师兄,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帮她的!”也不是她信不过自己的师兄,只是师兄为叶舒破了太多的例了。
让花篱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等到师兄的回答,却看到了让她心颤的一幕。
“噗!”
宁北飏突然口吐鲜血,刚刚还稳如青松的背影突然无力地向后倒去,仿佛整个人被抽取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
花篱吓得心跳都停止了一瞬,她知道师兄受伤了,却不知伤得这么重,难道师兄刚刚平静的样子,一直都在强撑着么?
来不及多想,她飞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他的身形,“师兄,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然而宁北飏苍白的脸色告诉她,情况十分不妙!
花篱稳住心神,将宁北飏扶正,为他灌输真气。
……
叶舒走了一段,突然发现自己有东西遗落在那里了,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都是她经常使用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可她没想到,竟看到了宁北飏重伤昏迷了。
她一时都顾不上去找自己的东西了,急急地跑过去,想问问情况,可又不敢打扰运功的花篱,她只能焦急地等候在一旁。
她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却没想到他伤的有这么重,她原以为他没有大碍的。
叶舒紧紧握拳,额头不自觉冒出了冷汗,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
宁北飏,你千万不要有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