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们能把人给找到了,不然后果也真不敢想。
于是任顾和常锦礼决定先送村长回去,村长似乎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出来挺久的了,说饿了。
两人又带着他去了国营饭店,任顾用票子换了几碟菜后,他还直嚷嚷浪费,却吃得头都不抬的,最后连菜汁都喝光了,这才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后,因为常锦礼当时没法联系李会计,想着先带村长吃完饭了再回来看看李会计回来了没有。
好在李会计当时没找着人,自己就先回去了。
他当真是急坏了,劈头盖脸就问:“你个老朱,你跑哪里去了?”
常锦礼匆忙将李会计给拦了下来,拉着他走到牛棚钱,任顾仍留在原地安抚着村长。
村长虽觉得李老头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任顾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简单说了几句,“李会计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去,现在治安不好,村长。”
村长听了任顾的解释后,反倒有些埋怨,“多大的人了还要他担心呐,真是的,天天的脾气怎么都这么臭了呢?”
然而另一头的常锦礼也从李会计的反应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单刀直入就问李会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村长的病情了?不然你不会那么紧张给我电话,还让我一起出去找。正常人的话,最多担心的也就是出去那么久,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李会计垂着头,听常锦礼直接就说起了病情的事,跟着叹了一声气,这才原原本本将这件事交代出来。
原来村长在三年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但是当时并没有这么严重,一是鹏城的医疗水平跟不上羊城。几年前的鹏城只是一个小镇,现在倒是因为大改革开发,扩大了许多。
但是,不管是设备也好,制度也是,和省会羊城比起来,鹏城都要落后太多。
“二呢,这个病根本就没法治,天天得吃药,村长想着说人老了迟早会那样,所以也就先放着了。而且他又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所以我也就任由他去了。
我俩相互扶持过了这么多年,我比你还紧张。我就怕哪天就剩我老李一个人,找个人聊天都不记得我了。我觉得这一年来可能是因为忙还是什么的,觉得他现在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但是也没有耽误事儿,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跟大家讲起。
当我发现村长这几个月有些病情加重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跟你们讲的。但是呢,村长不让我说,所以我也只能干着急。”
常锦礼有些烦躁,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她其实已经把他当爷爷看待的。
或许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亦或是清肝转移也罢,现在听着李会计说着这些,心情有些低落。
李会计也频频叹气,“你会这么问,应该也是发现他不对劲了吧?”
常锦礼摇摇头,说来也有些惭愧,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本子,她想来也不会察觉到。
“是我那天看到他本子才发现的,本子上他也写了几句话。”
李会计说:“那是我让他写上去的,我就真的害怕,他哪一天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他前几天起床的时候,我去找他,他突然问我为什么没睡他家。其实,那是几天前他让我过去睡,好有个照应,我没去。隔了几天突然说起那天的事,这几天的记忆都没了,吓得我都心发慌。”
常锦礼听了直摇头,“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以为没这么严重,说起来我也有错。”
“我也是那次后有点后怕的,我一个亲戚就是睡起来一觉后,不仅是连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她家里人都忘记掉了。”
“明天就去医院看一下吧。”
李会计说:“鹏城这边没得治。”
“那就去羊城,去最好的医院,咱们能多记事几年,就救几年。听医生的,谨遵医嘱。这事,我拍案决定了,明天一早,李会计你和村长就去。没得商量。”
*
这事看上去是常锦礼拍案定板了,但是李会计也安心不少。毕竟不用什么都他一个人了,好在还有她在。于是,李会计匆忙将账本交出,幸亏谨遵日结日计,一点都不麻烦。
钱还是在黄知青的手里管着,看病的钱常锦礼也挂在了账上。
“钱的事不用担心,我相信全村的人都愿意这样做的,村长为大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他需要我们帮忙,大家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如果大家不同意,我就个人贴补,你们放心去。就和村长说带他去羊城谈生意,说带他去玩的话,依他的个性,也放心不下这里。”
李会计那双皱起的双手,握了握她的手掌,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借着屋里的灯光,只隐约瞧着晶亮的双眼内,尽是眼泪。
*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了紧迫感,走得也相对从容了。道上忽然骑过一辆摩托车,非常贴近常锦礼,惹得任顾不悦地盯着那人背影看着,那会的常锦礼都没有留意,任顾盯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摩托车牌照。
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推到里面走着,他则走在外边。
常锦礼被摩托车吓到了,刚才一直沉浸在村长事情里头,这才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讲解了一遍。
两人走得很慢,任顾牵着她的手指,另外一只手则插在裤兜里,细细听着她有些娇软的述说,时不时应和一声。
“羊城我知道有个老中医,医术很好,我爸以前肾结石在他那里吃过几幅药,后来结石就排出来了。他们可以先过去,明天我联系看看,看能不能让看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