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一个这时空的玉米已经够惹人注意了,要是再多弄几个,指不定要出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她种出来的是这个时空有的农作物,受到的关注就会少很多。
沈志清听都没听过这两个名字,立刻就问:“你手上有种子?”
他脑子转的很快,这对于沈家来说可是大事,平山村种玉米,可以全村富一波,如果他家跟着沈惊春一起种这什么棉花辣椒的,岂不是要一跃成为平山村数一数二的富户?
他凑近了些,朝着沈惊春笑的一脸狗腿样。
“收起你这个猥琐的笑容吧。”
沈惊春实在受不了这个笑,推了他一把道:“种辣椒的事情我已经跟大爷爷谈妥了,你家这新开的十亩荒地就跟着我一起种辣椒,玉米地那边五亩地跟着一起种棉花,但这都是有条件的,我家的地你家要帮着种,而且我不给钱的,所以你给我认真干活,别想偷懒。”
两家的荒地加起来七十多亩,如今又是冬天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这片荒地就在山脚不远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山烧了,光小心翼翼的烧荒,都烧了七八天。
离开春还有段时间,这回也不用急着耕地,等烧完荒沈族长又打发儿子孙子去邻近的村子买肥料。
平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荒地,本村沤出来的肥,是一斤都没有盈余的,接连跑了七八个村子,也不过预定到了二十亩的腐熟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来年更好的种辣椒,沈惊春只好花钱请人上山挖腐叶土盖在荒地上,短短五天不到,就为了腐叶土散出去二十两银子。
方氏这回倒也不心疼了,全因沈惊春说现在花出去的钱,等来年开春种上辣椒,就能十倍的赚回来。
进了十一月,最后一亩玉米地的老玉米全部成熟,这回不用赶着装车运走,沈惊春便没喊人帮忙,只自家几人在地里忙了三日,才将玉米收完,连同玉米杆子在内,也一并运回家里,整齐的码在后院的柴房里。
方氏堆好最后一捆柴才拍拍打打的出了柴房,转到前院见闺女又在做木工,就忍不住叹气:“你说你是不是个劳碌命,挣了这么多钱,这点家具就让其他木匠来打就好了,还非要自己动手。”
沈惊春倒是想将家具交给其他木匠来打,可想到一水的红漆家具,难看又不实用,她就忍不了:“娘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有钱人家的小姐,有的还要自己绣嫁衣呢,这也是劳碌命?”
方氏无语:“哪能这么作比较?”
沈惊春道:“怎么就不能这么做比较?”
母女俩正扯着嘴皮子,院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沈惊春会木匠,全村人都知道,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在门口探头探脑,打探她带不带徒弟,沈惊春不厌其烦,只要在家必定是要将门拴起来的。
方氏听到有人敲门,一边往大门走一边扬声道:“谁啊。”
外面有人回答了一句什么,可声音太低,根本听不清,方氏一开门,就有俩人往里倒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瞧,这才看清敲门的是俩小姑娘,大的看身量应该跟沈惊春差不多,小的只有十岁左右,俩人都瘦的皮包骨头,大冬天的衣衫褴褛的,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冻得通红。
沈惊春放下手里的活也走近了些,见是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姑娘,还只当是要饭的,正要跟方氏说给点吃的就算了,可千万不要烂好心把人请进来,就见那大一些的少女扑起来抱住方氏的腿哭道:“小姨。”
方氏被扑了个正着,吓了一跳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又听少女喊小姨,不由弯腰凑近了一些。
那少女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沈惊春在一边细看了一眼,发现这脸虽然脏,却不难看出长相清丽。
“小姨,我是欢意啊,我娘是方珠啊。”
徐欢意抱着方氏的腿,实在忍不住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粗糙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结果鼻涕又给抹了下来。
沈惊春有点看不下去了,方氏却毫不在意的仔细看了看徐欢意那张脸,端详片刻姨甥两个抱头痛哭了起来。
沈惊春在一边看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眼见邻居们听到这边的动静探头来看,忙劝道:“娘,天这么冷,回屋再说吧。”
她说着就弯腰将一边沉默不语的小姑娘拉了起来。
方氏松了手,点点头,一手拉着徐欢意,一手拉着徐欢喜就往屋里走,沈惊春落在最后,关了门。
书房里正在描大字的沈明榆和沈蔓也来到了堂屋里。
方氏哭的眼睛红红:“这一路过来可吃了大苦头了,手脚冻得这样冰凉,先烧点热水洗洗,咱娘三个再好好说话。”
她拿了沈惊春一身新做了还没上身的新衣和豆芽一身衣服,就叫徐欢意两姐妹去洗澡。
等那姐妹俩进了用杂物房改出来的洗澡间,沈惊春才低声问道:“娘,方珠就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大姨?”
方氏早跟方家不来往了,等同于断了亲。
沈惊春回来之后,也没细问方家的情况,只知道方氏的娘身体一向不好,头一胎生了女儿,第二胎仍是女儿,等方氏四岁的时候就撒手去了。
没两年,方氏的爹就娶了邻村一个寡妇,那寡妇嫁到方家还带了个儿子也改姓方,头几年因为方氏的爹还在,继母倒也不敢过分磋磨她们姐妹俩,方氏十三岁的时候,方父也没了,家里继母当家,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要将方氏卖掉,方珠知道后就把自己卖了,卖身银子全给了继母,只求妹妹能嫁个正经人家。
方氏擦了擦眼泪:“你大姨原本是卖到县里一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可她长得好,有一日同家里少爷多说了两句,就被少奶奶卖到了风月场所,辗转到了府城,后来被你姨夫赎了身,可直到意喜出生后几年才知道,你姨夫是有妻室的。”
沈惊春……
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才发现自己丈夫是结过婚另有妻室的,这得心大的什么地步?
“我最后一次收到你大姨的信,还是五年前,就是来信给我说的这个事,后来没多久你哥就摔了脑子,我也没心再想别的了……如今看欢意两姐妹这个样子,只怕你大姨多半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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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徐欢意两姐妹洗的很快, 没多久就包着头从洗澡间出来了。
方氏见了,连忙将两人带到了房里,一边拿着澡巾替徐欢意绞干头发, 一边催促沈惊春将新生起来的火盆端进房里。
沈惊春任劳任怨, 搬了火盆进屋,就见徐欢意跟方氏又抱在一起哭了。
沈惊春看的头大,被哭声吵的头都昏了, 甩了甩头, 视线落在徐欢喜身上。
见她低着头双手紧握, 屁股挨着椅子却没坐实,一看就是以前没少受苛待,常年被磋磨的样子。
相比起从小到大只见过方氏一面, 现在却哭的这样真心实意的徐欢意, 她反倒觉得不声不响的徐欢喜更加可怜。
想了想,沈惊春走过去在她肩上轻拍一下。
徐欢喜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秀, 比她姐姐差的太多, 但一双大大的杏眼干干净净让人好感倍增。
沈惊春也没说话做了个跟着来的手势就出了门, 徐欢喜抿着嘴跟在后面出来了, 就见豆芽已经凑到了沈惊春身边低声说道:“小姐, 这也太能哭了,哭的我脑袋疼。”
徐欢喜身体一僵, 站在门边不动了。
可真是个小可怜, 沈惊春朝她招招手:“你跟我来厨房吧。”
三人到了厨房, 灶膛里还有点余温, 沈惊春叫她在灶膛前坐下, 又拿了条干净的澡巾给她擦头发,才道:“中午还剩了一碗饭, 我放点菜进去,做点泡饭,你跟你姐姐先对付一顿吧,晚上再吃顿正经的。”
做泡饭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厨艺,沈惊春手脚麻利的很,磕了是个鸡蛋进去,没一会冒着香气的饭就出锅了,她让徐欢喜自己盛饭,又回到东屋喊了一声方氏,叫徐欢意来吃饭。
两姐妹显然饿了不少时间了,捧着饭碗吃的风卷残云般,方氏在一边看得直掉眼泪。
沈惊春是真的受不了这种一直哭的,索性带着豆芽和两个小的出了门,往新买的荒地去了。
这地已经修整的很不错了,大部分都盖上了腐叶土,余下的小部分,沈惊春也没再出钱让村里人帮忙,而是有沈志清哥几个带着弄,想必要不了多久,这新买的六十亩地就全都能盖上腐叶土。
两大两小到了地头,正巧沈家兄弟几人和沈惊秋挑了土从山上下来。
“哥,咱大姨家的两个表妹今天来家里了。”沈惊春将大哥喊了过来:“你等会早点回家吧。”
沈惊秋点了点头,也不多问。
跟在他后面过来的沈志清一脸惊讶的问道:“你家大姨不是在府城那边吗?两个小姑娘这么远跑咱这,家里人也放心?”
沈惊春道:“你还认识我大姨呢?”
沈志清笑了起来:“那可不,你大姨五六年前来过咱村的,当时你那两个表妹,大的那个像个娇气包很爱哭,动不动就哭,为这事我跟你哥还被揍过,所以大家都不爱带她玩,小的那个当时可能才四五岁吧,非常文静不爱讲话,要不是听过她说话,我都要以为她是哑巴了。”
照沈志清这么说的话,这徐家两姐妹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方氏本来也是个柔弱的性子,现在亲姐的孩子一身狼狈的来投奔,两人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沈惊春想想那个场面就不由打了个冷战,干脆也不回家了,一直在田里待到下午,等沈惊秋收工了,几人才一起往家走。
只是一进家门,就瞧见徐欢意正扒在书房旁边那间放木料的屋子外鬼鬼祟祟的张望。
自从开始做家具,家里就开始带着收木料,沈惊春自觉是要走高级定制路线的,所以平日里收的要么是些上了年头的木料,要么就是比较贵的木料,来家里串门子的婶子大娘们见了总喜欢上手摸来摸去,一来二去的,沈惊春便干脆将这间屋子挂了锁。
便宜表妹这种举动她真是一万个看不上,沉了脸还没说话,身边沈惊秋就高声喊道:“你干什么?”
大门本就是开着的,穿的又是布鞋,走起路来声音不大,沈惊秋这一嗓子吓的徐欢意一激灵,回过头来见是沈惊秋兄妹俩回来了,脸上便扬起一个笑来喊了表哥表姐。
她哭的双眼红红,这一笑可真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只可惜沈惊春不吃她这套,沈惊秋更是个钢铁直男。
“你扒在门口看什么?”
见她不答话,沈惊秋又问了一句,这屋子里放的可都是妹妹的宝贝,是家里顶顶重要的东西,哪怕知道眼前这个是自己的表妹,他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好。
“我就是看这间屋子锁着有点好奇,我以后不看就是了,表哥你不要生气。”
徐欢意的表情有点委屈,抿着嘴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这表妹是个绿茶啊!
沈惊春被她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表情搞的头皮发麻,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一个笑来:“我哥不过就是问一句罢了,都是自家亲戚,倒不至于生气,表妹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徐欢意眨了眨水汽氤氲的眸子,刚想说话,厨房里方氏听到声音就探出了头:“回来了?赶快洗洗手端菜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