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浦也不知道自己是盼着出院, 还是不想出院, 他的心里除了习题就是苏楠,应该说苏楠占的分量已经超过了习题。住院的这十几天, 苏楠每天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就好像陈浦表白这件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让陈浦很是苦恼,他甚至觉得苏楠是不是已经忘了有这回事的存在了。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 宋小河也有些刻意讨好的味道, 有时中午还特意打车过来, 陈浦本无心搭理,可是两次过后母亲有些心软,在一次宋小河又来的时候,陈浦原本想向以前一样让她离开,可是小河换了战术, 转向陈母, 摆出一副认真认错的样子:“阿姨, 我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 因为自己不懂事酿下大错,真的后悔莫及。我知道陈浦怨恨我,我也怨恨我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些天我在家一直都在反省,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同学之间的关系,我真的错了。”
“你不用来看我, 我和你之间本来也算不得朋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心里也没有再怨恨你,已经解决的事情我再记恨你也不是那么回事。”
陈浦这样说,小河倒显得委屈起来,眼看着眼泪就滴落下来,陈母忙呵斥道:“小浦!”接着她转向小河:“这位同学,你也别怪小浦,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
“没有怨气。”陈浦接道。他瞥了眼宋小河,实在不明白她总是跑来看自己是何居心。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女孩的不讲理与霸道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总觉得她时不时的跑来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具体有什么目的又实在才不出来,难道,是为了江景澄来的?还希望自己继续给景澄补课?也不应该呀!毕竟文理相隔,再说,景澄想要补习是为了讨好苏楠,宋小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排除了景澄这方面的原因,陈浦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了,自己家境贫寒,长相……可能连普通都算不上吧,她来找自己到底干什么呢?不过一想到这,他的心里冒出一丝自卑,这样的自己,配得上苏楠吗?他突然有些烦躁,语气越发不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回去好好上课吧。”
“小浦!”陈母又呵斥了一声,“人家小河也是诚心来道歉的,来了好几次了,你总是这个态度也说不过去吧?”她的语气里竟然有点内疚。
“我也没怎么样,再说,不是早就和解了吗?她这样实在没必要。”
“人家特意跑过来看你,你总要拿出应有的态度吧?”
陈浦的一句“什么是应有的态度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本就非常孝顺,从未用不好的语气和父母说过话,如今虽然心里不畅快,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更何况还有宋小河这个外人在。于是他勉强将缓和了些神色,原本如冰块的一张脸看起来温和了许多,看向小河:“谢谢你来探望,礼品什么的就不用了,上次你家人来的时候不是送了好多吗?还没有吃完。”他这样说不过是客套,实际上宋家一家浩浩荡荡来的时候,看起来分外体面,礼品也摞成了山,但是在陈浦的坚持下,将这些东西都送给了其他病房的人。本来是想扔掉,但总有一种浪费粮食的罪恶感,独独留下了那些书——实在是不舍得丢弃。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朋友?我不需要朋友。”她是疯了吗?和我做朋友?现在陈浦更不能理解宋小河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了。
“可是……你和苏楠就是朋友啊。”
“苏楠是苏楠,你是你。”见她搬出苏楠来,陈浦的脸又冷了起来。“你不应该提苏楠的,如果我站在苏楠朋友的角度,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你的。”
宋小河实在不会说话,这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提起苏楠,她求助的目光又转向陈母,连陈母都不知道如何帮她说话了,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小河自讨没趣,觉得陈家一家人真是不识好歹,自己已经如此放低身段,他们还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给谁看呢?搭上周鸿飞了不起吗?不用你我自己也搭得上!
“爱吃不吃!我看你还是被打的轻!”她一把甩下自己买的水果,扭头就冲出了病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浦摇了摇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她一脸震惊。
“她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你还帮她说话,我都不知道她来干嘛的。”陈浦还是没忍住稍稍埋怨了下妈妈。
“我看这小姑娘挺诚心的,谁知道……”
“她不止一次找苏楠的麻烦,你想她对苏楠做出的事,正常人谁做的出来?”
“是啊。哎。这么小,就那么重的心机,长大了可还了得?苏楠这丫头还真是不错,天天来给你补课,你过两天就出院了,她也能轻松下。”
“她当然不错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骄傲感,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陈母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情绪变化,只当陈阿郁浦是拿苏楠当朋友才这样说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虽然你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但她家对我们……”
“这些我都懂,妈你就放心好了。”
不止是苏楠来的勤,苏楠的妈妈只要有空就会过来,且每次都不是空手,倒弄的陈浦很不好意思。苏楠的爸爸听过这件事后也在一次出差后特意跑了过来,拉着陈浦的手不停的道谢。他是真的后怕,没想到女儿在学校居然会遭遇这样的事,简直想再去学校闹上一波,被苏母及时拦住。面对苏家如此诚恳的态度,陈家心底里最初的那一点点不舒服也烟消云散,而且经过这些天与苏楠的相处,他们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
时间就在陈浦纠结的心情中迅速划过,终于到了他出院的这一天。与家人商量好,要等苏楠给他补完最后一天的课才办理出院手续,虽然母亲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心里想的是儿子到底放心不下学业。
这一天正好是苏楠值日,所以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些。其实她也一直在琢磨和陈浦之间的关系,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如果和陈浦在意起有一种残害祖国花朵的感觉,她管这个叫做“重生后遗症”。心里一有事,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个地竟然扫了二十分钟,连可可都看不下去了。
“苏楠,你想什么呢?”
“啊?”被叫到名字,苏楠吓了一跳,笑道,“没什么,快点干活,干完还要去看陈浦呢。”
“陈浦还没出院啊?”
“今天出院。”
“哦~”可可特意拉长了尾音,“你是因为要有一个多月见不到陈浦了有些心神不宁吧?”
“瞎说什么呢?”女孩扬起扫帚来作势要打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