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你在吗?”
房间的破门被人敲响,是苏婷的声音。
苏渺早上早早起床做完家务、辅导苏婷,然后又给决明子脱粒。
忙了一上午,刚关门正准备睡个午觉歇一下,苏婷来找她又得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在呢,怎么了三姐?”
苏婷闪身进屋快速关上门,把苏渺拉到角落:“那个书的事儿,二妞她们说一毛钱一本太贵了,拿不出来。”
一毛钱对于城镇上的孩子不算什么,镇上有些小孩每天上学都有两毛零花钱,但在村里,最便宜的糖一分钱两颗,一毛钱能买好多颗,一毛钱借书看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确实不便宜。
“那她们想怎么样?”苏渺昨天也就是随口一说,她知道这个借书的钱对于村里孩子来说不少,但一开始说高一点再降价别人才能接受。
“她们想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两个人凑一毛钱,看两本。”
苏渺故作犹豫地想了想才说道:“行吧,看在咱们从小一起玩的份上,可以这么借,但是必须在咱们家后山那棵大树下看,必须一天看完。”
苏婷:“你放心,我昨晚三个小时就看完两本,她们肯定也行,我带上今早你给我布置的练习去那里,边写边看着,晚上把钱带回来给你。”
“好。”苏渺现在缺钱得紧,不然也不会连一毛钱都不放过,凑够五毛,她的新牙刷就有着落了,当然前提是不被家里人,尤其是苏铭发现。
苏婷也知道这一点,要是被苏铭发现,这钱跟书都别想再回到她手上了。
所以这件事最好速战速决。
不过想想也是心累,就一块五,还得拐这么大一个弯,悄悄地赚回来才能留在自己手上,留在家里的话,手里想存点钱可太难了。
要不人都说难的不是赚钱而是积累初始资金呢。她现在可真真是一穷二白两手空空,挣这仨瓜俩枣都得偷偷摸摸。
好在她就快能离开村子了,人挪活树挪死,等离开村子后就好了。
苏渺带回来的两本杂志,不到一周的时间,几乎在村里所有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和一些爱看书的男孩子手里悄悄过了一遍,再次回到苏渺手里的时候被翻得起了毛边,封面也不见了。
这是正常损耗,苏渺不在乎,令她高兴的是自己花出去的钱翻两倍赚了回来,现在她手里终于有了点钱,真是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说是要留在学校参加活动的苏思也回来了。
苏渺心中对苏思参加学校活动的事情有疑惑,所以这次苏思回来的时候,苏渺观察她比以往更仔细。
苏思乍一看跟上个星期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但她跟苏婷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苏家的女孩子长得都不错,脸型不同但五官有些相似,白皮肤是她们的标配。
苏思之前跟苏婷一样白,现在两姐妹站在一起,苏思看起来比苏婷黑了一些、瘦了一些,手上除了干活长的茧子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苏思回来的时候是下午,傍晚吃过晚饭,苏渺带上柴刀跟草绳,打算去河边割点蒲草晒干编草席,这也是准备编好带到学校去用的东西。
别人都用竹席,但是苏渺买不起又没那编竹席的手艺,而且山上的竹子大部分也有主的,可以去挖几个竹笋吃,不能随意乱砍,她只能自己编个草席。
没想到她走到蒲草丛里刚蹲下准备割蒲草,不远处就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怎么才十块钱,这点钱够干什么?坐车去县城来回一趟就没了。”
女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意:“你少来,坐小巴车去县城车费才两块钱,来回四块,剩下六块还不够你买零嘴吃?”
苏渺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愣,这声音,不是苏铭跟苏思吗?
又听苏铭不耐烦地嫌弃:“谁耐烦坐小巴车,我要坐面包车,面包车来回就是六块,剩下四块钱都不够在县城吃碗粉的。”
苏思憋着气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县城的粉价格再贵也不到四块,最多两块五,那不还剩一块五吗?”
接连被苏思反驳,苏铭恼羞成怒:“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给不给?你不给我就告诉咱奶你在外面给人砸石子挣钱不交给家里的事!”
“你!”苏思也气得不轻:“上回明明说好了一次给你十块钱……”
苏铭耍起了无赖:“别跟我掰扯这个,反正我现在就要二十,你给不给吧,不给我就跟咱奶说去,到时候你一毛钱都存不下。”
苏思看他这无赖的样子,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她这次去一个星期,在石场累死累活、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也才挣了不到二十五块,一下给出去二十她不是白干了?
苏思也负气道:“二十没有,最多给你十五,你要就要,不要拉倒,大不了我以后在奶奶面前过明路,每次挣了钱全交给家里,到时候你看看奶奶能不能一次给你十五块钱吧。”
苏铭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以苏老太的性子,疼他是真疼,他想吃肉想买新衣新鞋都给买,可真要说一次给他那么多钱随便花也不可能。
他上初中苏老太一星期也才给五块钱零花呢,刨去坐车出村的路费,也就还剩下四块钱,只够去一趟县城的路费,放假后连这五块钱都没了。
“行了行了行了,十五就十五,以后你都要给我十五块!”
苏思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块、一张五块扔给他:“拿着赶紧滚吧!”
钱到手,苏铭喜滋滋地揣进口袋,也不在意苏思语气不好,乐颠颠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