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看着是不靠谱了点,但人是真的余阁阁主。”
主席之上,红衣长袍男人姿色上佳,只略一眼便灼人心神。今日是元一节,也是难得魔族长老能齐聚一块与谈昭议事之时,那个个老古板问起问题又刁钻又刻薄。
“魔君今年也二十有三,是否该考虑立夫人之事了?”
“早就该考虑了!先王在魔君这年岁,魔君都三岁了!”
“正是,魔君如今身强体壮,尚还能寻得佳人,等再过两年年老体衰了,看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谈昭散漫地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理会他们两声,须臾看向祁支道:“今日是我魔族节日,恰逢余阁阁主来此,不知阁主住得可还习惯?”
祁支倒了杯酒:“还行,也就断了两三次腿而已,我皮厚,耐打,还挺喜欢你们魔族的待客之道的。”
话罢,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谈昭却若未闻,端起面前的酒与他示意,然后一饮而尽,不知是否是叶春渺错觉,今夜谈昭的脸上似乎比往日清冷的模样多了几分怆然。
深秋入冬的天总是猝然就暗了下来,船内觥筹交错,船外烟火绚烂,谈昭一人倚在座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起先林朝劝了几句,但无果也就放弃了。
此时此景,叶春渺想起仙派的长思节,算着日子,约莫也在这几日了。长思节,意为长远而不可达的思念,旨在纪念那些逝去的故人,那时,仙派的人也会齐聚溪水边,撒花喝酒。
往日,她是随着同门到河边撒花的人。
今时,她便成了躺在水中的一抹虚无念想。
凄怆的思念和哀伤猝不及防爬上了叶春渺的鼻头,闻着满屋的酒气,她忽然也想一醉方休。
往四周瞥去,几位长老东歪西倒,祁支正靠在座边翻一本美人卷,而谈昭支颐闭眼,不知死了没。
没人注意到她。
叶春渺一鼓作气跃上了祁支的矮桌,嫌弃地踢开了祁支的杯子,叼开一旁的酒坛,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冰冰凉凉的酒味儿触碰舌尖,甜涩之感传遍了全身,短暂须臾,叶春渺似乎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是个在偷喝奶奶酒的小女孩。
但顿了顿,她又想起来,说什么笑,她哪有奶奶呢?
正这时,林朝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魔君,仙派少门主忽然造访,已经至城门口了。”
一瞬时,谈昭手中的夜光琉璃盏猝然粉碎。他抬起眼,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神:
“你说,谁?”
林朝:“仙派少门主,叶郦。”
声音落下,叶春渺前爪一颤,猝不及防踩翻了整个酒坛子,“咣”的一声,冰凉的酒迎头浇下,饶是祁支手疾眼快将它拖起,它也仍湿了半身毛发。
“叶郦……”谈昭眼睫颤了颤,抬眼时,眼中已然恢复了旧日冷漠无情。
“她叫叶郦,不是仙派少门主。”谈昭道。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出去玩啦,就没有及时更新
第23章 心上人
仙派后堂。
男人年过五十,鬓角已添白丝,身形瘦削,加之白袍青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魔族突然提出联姻,恐怕背后还藏着别的心思。”
“爹的意思是,谈昭对仙派仍存贪念?”
叶迁叹了口气:“也并非全然不可能,毕竟他也买通过仙派之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你长姐……哎,不提也罢。”
“若不是长姐与魔族暗中勾结,我派也不会损伤如此之重,如今全仙派上下都知道她是个叛徒,但谈昭不肯松口承认与长姐的勾结,只有我们一家之词,仙魔之战的详细便无法认定。爹,他究竟是何意?”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谈昭究竟想要什么?”
叶郦思忖良久,眼眸坚定:“爹若是担心,女儿便亲自走一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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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的永玉乡稍稍凝了声,只见几支青袍白衫纵马恣意驾过河畔,在河边欢聚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清高的路。
“啧啧啧,我当初可是徒手爬了半宿的墙才进的城,怎么我就没这排场。”
祁支掩在花船甲板降下来的船桅后,一边暗暗咋舌,一边不太专心地掀起外袍,给怀中落汤猫擦拭湿漉漉的毛发。
船下几人翻身下马,衣袂又是高高一扬,几颗头颅高傲地仰着,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脸上写着的“清高”二字。